柔软的唇瓣和娇嫩的声音,终于软化了守财奴那颗原本已经被黄金给包得严丝合缝的当父亲的心。
“好吧,好吧……一家人就这么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吧……但是,这个家说什么,还是得由我来当……”
葛朗台有点僵硬地站在那里,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老爹能说到做到吗~~←←
☆、第27章 巴黎来信
第二天一早,葛朗台太太才知道昨晚老头儿突然驾到。得知他居然向女儿妥协,而女儿也同意结束弗洛瓦丰生活随老头儿回去的时候,为父女的和好感到激动又幸福,并且认定,这一定是自己之前每天早晚在圣母像前虔诚祈祷所致——但这种欢喜之情,就如一个初学者写出来的五线谱,音符之间,总要时不时地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一两个不和谐音节给打断。比如,每天开门的第一件事:吃饭。
和在索缪一样,早上8点钟,当葛朗台太太结束更加虔诚的晨祷,葛朗台也巡完一圈葡萄园回来,一家三口坐下来吃早饭。望着桌上摆出来的面包条、新酿好没几天的果酱、装了热牛奶的罐子,外加几个刚煮好的新鲜鸡蛋,老地主尽管面带难色,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去多说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露易丝接着居然又端上一块放在铁盘里煎得还滋滋作响,上头撒了蒜蓉和芹菜末的肉塔时,再也忍耐不住,连手都拿不稳叉子了,抖抖索索地停在半空。
“我的乖乖!谁家见过一大早就吃这个!这得多少肉,多少鸡蛋,多少黄油才能做得出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过着挥霍生活的吗?所罗门的宝藏也架不住你们这样嚼用!”
小女佣从前没怎么和葛朗台打过交道,被老东家现在的样子给吓住了,惊慌失措地说:“老……老爷,小姐叫做的。昨天丹尼家送来一只打到的野兔,小姐说,肉放久了会坏,让今天做个肉塔出来……”
“小姐叫你们割老东家的肉,你们就真的拿刀割——”
老头儿瞪大眼睛失声嚷了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边上响起一声咳嗽,扭头,见欧也妮笑眯眯地望着自己,这才想起来,终于硬生生地住了嘴。
“父亲,您尝尝吧。”
欧也妮用刀将肉塔切成三角形的小块,叉了一块送到葛朗台的盘里。老头子用悲壮的表情吞下了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奢侈的一顿早餐后,一语不发地盯着对面的太太。可怜的太太,在丈夫这样的目光监视之下,完全食不知味,甚至不敢伸手去倒牛奶。
“父亲!”欧也妮跟着放下餐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再讨论一下。虽然您没出声了,但倘若因为您别的举动而令大家都过不好日子的话,我将不得不重新考虑之前的决定。”
葛朗台气哼哼地站了起来。
“吃吧!老婆子!放心地用肉塞满你的嘴吧!我不看了!这世道就是这样,老鸟还要被自己窝里飞出去的小鸟啄眼珠子呢。还有没有天理哪!”
嘀咕地抱怨着,老头子转身离开。
————
过了两天,在葛朗台巡视完弗洛瓦丰的产业后,一家人就一块回到了索缪,并且,在欧也妮的坚持下,小女佣露易丝也来了,继续干着从前的活。
小女佣虽然非常惧怕老葛朗台,但也看出来了,有小姐在的话,老爷最多也就是瞪眼睛发牢骚,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所以高高兴兴地跟了过来。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对于父女俩莫名决裂后,怎么又会莫名地重归于好这件事,大家都议论纷纷。当天晚上,几位克罗旭和格拉珊就来拜访曾消失了将近半年的葛朗台母女,对她们的归来表示诚挚的欢迎。庭长十分激动。为了压过自己的竞争对手——格拉珊家那位象女人般秀气的阿尔道夫,也为了让许久没见的女继承人对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留下深刻印象,他终于脱掉那件因为常年吸鼻烟而弄得前襟布满黄渍的衬衫,破天荒地换了件新做的雪白衬衫,系笔挺的领结,将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毫无遗漏地显示了出来。在那间熟悉的蜡烛光永远不够亮的客厅里,当他问候过后,看到女继承人的目光仿佛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朝自己点了点头后,激动得一直不停地打着哆嗦。
“她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漂亮了!”
他坐在克罗旭公证人的身边,当公证人和葛朗台说着最近公债利息变动的事时,他就一直不停地张望着欧也妮,心里暗暗地这样想着。
人都是长眼睛的,尤其是男人审视女人时的目光。庭长的眼睛没有出错,更不是因为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带给他的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