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裹行天 第十九章 月情滋长,醉心绵长
洛奇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这两天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身体也一时冷一时热,百般折磨,苦不堪言。但她在清醒的时候,也从小三凉那里打听到一些情况。这几天魔宗全境开始大肆招血河,听说这是从魔宗开始涉世夺权,称霸北方之后从未有过的事。她明白为什么月之前突然说在太康也不安全了。他当时担心的不仅仅是她跟着他出任务之后所遇到的危险,最大的危机其实就是在前两天那个女人身上。虽然洛奇并没看清她究竟是什么人,但听月说过,是血族的元祖。也许去归栖岭,大半的原因也是为她。她有些担心迎舞,如果是血族元祖,岂不是醉的老大?特别是听说醉连自己的血河都直接送给她的时候,洛奇就更担心了。
但她现在病体沉重,别说爬起床来跑,她现在就是坐都觉得天旋地转。最重要的是,她就算能动能跑,她能做什么?除了眼睁睁的看,躲在一边哭鼻子,她什么也做不了。满心满身的无力感,让她的病势更加沉重。从小到大,她没得过这样的重病,更何况,是她自己把自己弄病!
「吃药了。」月亲自端着一碗药汁到了床畔。这两天,他没假手於任何人,头一回亲自担负起所有琐碎的工作。有点笨手笨脚,但还算是妥贴。他见她睁着眼,因为曾经高热加上昏睡,弄得她眼泡都有点肿。眼圈总是红红地。但不是哭,是内火虚窜的缘故。
他托起她来,她这两天没再因为大夫的问题跟他矫情。主要是她也病得有点神志不清,精神也差。没那份子强辩短长的力气了。她歪靠着垫子,嘴巴已经都尝不出味道,苦药倒进去也不觉得难咽。
「今天头还疼吗?」他伸手去摸她的太阳穴。高热是退了,但身上还是肿,有时下针都不好找穴位。
「好多了。」她滞重的鼻音有气无力,咳了两下开口:「那个小舞……你,你还记不记得?」他有健忘症,他曾经就把小舞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让洛奇极度崩溃。
「记得。」他递过清水让她漱,然后重新让她躺回去:「她死不了。」他看着她张大的眼睛,伸手去抚她的眉头:「醉因为是血族,所以他那里一向血河难招,他的元祖自然知道这点。他把若水交出去,就是不希望她跟去魔岩城讨人。」当他慢慢了解情怀,醉的行为就不难理解。
「要她还是去呢?要她也跟千波醉一样,觉得小舞是好血呢。」洛奇轻声哼着。
「她不用折腾就是个病秧子。」他替她掖好被角:「同样是二选一,醉选她,自然要保她。保不住,你在这叨叨就有用了?」他居然反问她。
「是没用。」她微叹了一口:「只是…….」
「只是控制不了。」他接口,这点,他明白。
她微诧,抬眼看着他:「你也懂了?」
「一点点。」他伸手抚她的颈,从那里探知她的脉动:「情绪低落只会让你病体更沉重,控制不了也要尽量。唯有命更长久。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比如,找到你老爹!」
她怔怔看着他,他居然学会安慰人了。她微微闭了眼:「说的对呀,尽量吧。」她出了一口气:「如果早知是如此,当初还不如不管若水,让他跑了算了。」
「为什么不说,当初和他一起跑了算了?」他轻抚她的脸颊,细细的抚摩,带出温柔的触感。
「我要找老爹么。」她嘿了两声,倦怠了。其实也一样,若水跑了,今日小舞又如何?同样是二选一,只保其一,她要如何作选?好复杂的问题,明明都是人,谁也不比谁珍贵,但落在每人的心里。便分出了高下,不过只能择其要而已!就像他一样,二选一,他选择让她活下去。如果完整也不行,他依旧要选择这口气。选择时痛苦,却必须择其要!
痛苦?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会安慰人了,在选择之中放弃他所需要的血。他也懂得什么是痛苦了吧?或者如他所言,只有一点点。但是,他并不是无情了。虽然他依旧,面上无悲音,声音亦平淡。但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是因为,他受到心的支配!她微微张眼看着他:「而且我以前答应过你,要教你喜怒哀乐。所以,就算不找老爹,我也不跑了。」她接着说:「所以你可以放心!」她说完,便不再开口,现在力不从心。说几句话就累得要命,胸口疼痛。她闭上眼睛,在药劲上来之前就昏昏欲睡。
恍恍惚惚之间,她感觉有微凉的柔软贴过来,在她颊边轻厮摩。似乎有渺渺的声音若真若幻:「谢谢。」是他在说话吗?还是她在做梦?
××××××××××××××××
迎舞蜷在床上,隐隐听到配厅穿堂那里传来哗啦啦的炒菜声。该死的千波醉,这几天居然用针封她的穴脉。她虽然没有学过医,但久病成医。这几天她都是懒懒的,身体倦累,提不起气来。必然是下针的时候他动了什么手脚。他怕她再犯病浪费了花种的力量,就用这种方法小火慢煎。真是浑蛋!
她天天幽居内苑,也不知道洛奇最近如何。於洛奇,在她心中常交织着两种想法。一是因她非男儿之身,让自己的爱成了梦幻泡影,失落之间,难免嗟叹。而另一种,则是对她不止的心生牵挂。她那日与洛奇所说地。皆是肺腑之言。洛奇拥有她所没有的品质,让她羡慕而向往,也同样地,给了她希望。并不因她是女子而改变!
她轻抚怀中的微凉。这小东西给她很多安慰,她愿意和它倾谈,虽然它听不懂,也不会说。但正是这样,她可以交心。看到它乌黑的大眼,她便想到洛奇。此时它睡得正沉,肚皮朝上,双翅都抖了开来,两条后腿挺得直直,毛绒绒的像是穿了一条厚棉绒裤子一样。她揉着它的肚子,它舒服得直哼哼,逗得迎舞忍不住笑出声来。
「出来吃饭。」醉那微沉的声音让她的笑容不自觉的敛去。她实在不想吃,最近动都不动,哪有胃口。她越发清减,也越是对食物提不起兴趣。
但她依旧乖乖的下床,跟他拗一点好处也没有。她穿着白色的家常小褂。一条白色的散摆裙,上下素的一丝花印都没有。散着长发,随便的趿了鞋便向穿堂那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