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阿烟将那药抹好了,又拿了白帕包扎好,细心地帮她把裤腿儿放下,这才叹道:“你啊,总是长不大的样子。以后只是要记得,在人后,你我是姐妹,我自然是什么事都由着你。可是若在人前,可不许这样。”

绿绮见姑娘那温柔的笑容,隐约带着几分宠溺,真跟自己的亲姐姐一般,一时歉疚又感动,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阿烟怀中,抽泣着道:“姑娘……我知道错的……你往日宠着我……才让我这么不知分寸的……都是我的错……”

阿烟见她这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当下把她哄着破涕为笑,于是这主仆二人坐在榻前说这话,不知不觉,便说了半响。

绿绮自然问起阿烟身上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阿烟拿过那外袍,轻轻抚着,淡笑道:“这个是萧将军的,他见我衣衫单薄,便给了我这个。等下你去拿去浆洗过后,明日好还给他。”

这么摸着的时候,只觉得那黑袍隐约带着些许汗味,不过并不会让人讨厌,反而有种醇厚踏实的气息。

她笑叹一声,放开黑袍,将其交给了绿绮,绿绮自拿去洗了。

待洗过之后,阿烟亲自将这外袍放在炉前烘烤,想着明日便干了,正好还给他。他出门在外,身上也未见行李包裹,想来并没有什么换洗之物。

好歹是个四品将军呢,不穿外袍,总是不成体统。

一时天都快黑了,阿烟在窗前抄写佛经,便听到外面有蓝庭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要过来相见。

阿烟微讶,蹙眉道:“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蓝庭抬眉望向自家姑娘,禀报道:“我听外面的小厮说,适才宫里派人来寺中送信给太子殿下,想来是宫里有什么事,他要离开了,这才过来问姑娘的意思。”

阿烟听此,只好道:“那便让他过来吧。”

蓝庭听了,出去传话,阿烟趁此时候,一眼看到炉子旁边的黑袍,略一沉吟,便把那黑袍收起,命绿绮道:“叠好了放起来吧,不要让太子殿下看到。”

绿绮点头,抿唇笑道:“我明白的。”

她因为今日个哭了,眼睛都是红肿的,如今一笑,那眸中晶亮,眼皮红肿得也是透着光。

阿烟见此不免想笑:“这个时候你倒是鬼精得很。”

一时蓝庭把太子殿下引了进来,便要出去,谁知道阿烟却吩咐道:“蓝庭,你先把那炉子移到门窗处。”

蓝庭微愣,不过他到底机敏,顿时明白过来姑娘不愿意单独和太子殿下相处,于是便恭敬地应了,悄无声息地过去,慢腾腾地去搬那小炉。

太子原本确实是想和阿烟好好说话的,如今内有绿绮,外有蓝庭的,他竟不好张口,好看的嘴巴动了半响,最后只是蹦出一句:

“阿烟,适才宫里传来消息,我母后今日忽然病倒了,我必须赶紧回宫,倒是不能陪你了。”

阿烟垂眸,淡道:“皇后娘娘既然病了,太子为人子者,自然应当回去宫里伺候榻前,以尽孝道。按理阿烟也应该进宫前去看望皇后娘娘的,无奈今日恰好是亡母生忌,阿烟原该在这寺中茹素三日,只能待这三日之后,再行进宫探望皇后娘娘了。”

太子凝视着阿烟,却见她眉眼淡然,犹如幽谷之兰般,心中不免泛起无奈和遗憾。原本是打算陪着她这三日的,不曾想竟然出了这么一档事,真是阴差阳错!

他心中恋恋不舍,望着眼前这绝色女子,怎么也不忍错过她的,半响后只能道:“我,我回去之后,待母后病体稍愈,便会向她提及。”

提及什么,他不好说,因为蓝庭正在旁边搬弄着炉子,看起来费力至极。

绿绮也眨着眼睛,从旁伺候着。

他深深觉得,自己这一刻,倒仿佛一个偷腥贼。

阿烟垂眸不言,眉眼漠然。

太子见此,叹了口气,忍下心中万般不舍,也只好道:“阿烟,我先去了。”

待这太子出去,阿烟看向一旁的蓝庭,却见他月白的长衫,已经弄得布满了炉灰,看着极为狼狈可笑。

绿绮见自己哥哥这般,也忍不住噗嗤笑起来。

蓝庭低眉顺眼:“这炉子太重,蓝庭不才,搬不动啊!”

阿烟摆摆手,笑着吩咐道:“不必搬了,先出去喝口热茶吧。”

蓝庭自己也笑了,温声道:“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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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虽然去了,不过却留了侍卫在这寺中,以保护阿烟。阿烟心里自然明白,说是保护,其实是不放心。

说到底,这山里还住着一位萧正峰呢。

估计如今太子殿下心中对这萧正峰咬牙切齿呢吧。

而阿烟不知道的是,其实傍晚时分,太子特意命人叫了萧正峰,要一起下山去。

无奈萧正峰恭敬地回复道:“昨日和住持大人的棋局尚未完结,今日还要再战,只能停留一日了。”

太子就这么毫不客气地被拒了,心下极为不悦,自此便记着,以后定要对这萧正峰多加提防。

说到底,他是大皇兄齐王的挚友,自己便是要拉拢他,他也未必识趣,看他那般粗鲁,原本就是个不识好歹的。

而萧正峰呢,坐在榻前,没了外袍,仅着一身劲装的他,此时心情分外愉悦。

太子殿下走了,如今顾姑娘身边也没人保护,他必然是要留下,要留下护着她,三天之后,还要亲自将她送回府去。

其实他昨日几乎是半夜还不曾合眼,眼前一直浮现着阿烟姑娘穿着他外袍的情景,每想一次,他那心就热一分,到了最后,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真恨不得跳进湖水里洗个痛快。

到了后半夜,他好不容易沉沉睡去了,谁知道那梦里都是她,盈盈立在湖边玉体迎风的她,云雾缭绕中柔心弱骨的她,歪头轻笑百媚丛生的她,每一个她都在他梦里那样飘着,飘得影影绰绰。

他就那么追啊赶啊跑啊,最后好不容易抓住了,搂进怀里,真恨不得吃了她,可是又舍不得。

正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这么醒了。

一看外面,已经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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