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节(1 / 2)

唐谋天下 青叶7 3992 字 1天前

更让百姓与商旅惊的掉下巴的是,楼兰城的县令带着县尉、主簿等其他官员,则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城门口迎候。

面对如今楼兰最大的父母官,那马背上的三个年轻人,竟然连下马都没有下马,只是由左边的年轻人在马背上向县令点了点头。

而后那县令跟县尉,就像是得到圣旨一样,以极为公瑾的礼数向马背上的三个年轻人行礼,然后一左一右扶着那简易牛车的车辕,开始往燕王妃家的方向走去。

李复看着楼兰最大的父母官,突然间就这么恭敬的向他们行礼,而后示意他家的下人让开,竟然一左一右扶着自家牛车的车辕,为他们母子牵车领路,面对如此隆重以及极度不适应的场面,李复赶紧抓紧他母亲的衣袖,明亮的双眼带着一丝惶恐看着他母亲。

“没事儿复儿,别怕,这些人都是保护你的。”燕王妃紧了紧手掌心里的小手,安慰道。

此时母子两人的手心,紧张的都是汗,身体僵硬的坐在牛车里,难受紧张的感觉谁也没有比谁好多少。

“多少年了,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让人心生向往啊。”净街的锣声响过之后,李贤打量着楼兰城内街道两旁,满是敬畏跟仰望的百姓,语气充满感慨地说道。

“当年你要是不自作自受,也不会有今日这番感慨,所以啊,你就是活该。”李哲是三人里面变化最大的,从当初跟李贤交往过密、唯命是从的跟屁虫,再到现在终于有了清晰的人生方向,同时也有了民间的贤王名声,这完全与当年的小小少年有着天差地别。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在他眼前,但他又开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了,好像我每次安排他的事情,都是在害他一样。”李弘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李贤说道。

“疾陵城?难道你真的认为我能行?我都有些不相信我自己了,远离长安多年,如今我跟瞎子差不多,谁知道那纳尔希耶跟麦加好不好对付,而且我手里又什么都没有……”

“那你告诉我,纳尔希耶手里有什么?当年他们被我从疾陵城救出来的部将,如今还能剩下多少?而且那么多人他们的开销又小不了,我就让户部断了给他们的资助,让他们自食其力了,当年带的那些金银珠宝,卑路斯又没少拉拢、讨好我大唐朝堂官员,加上那些人的花销,早就花的不剩下什么家底了,如今手里的部将,大部分已经开始从商,或者是借着从商的名义,在运送货物出了安西,进入他们的故土后,就偷偷的逃脱商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所以啊,这些年卑路斯一死,纳尔希耶唯独保有的就是他那波斯王的头衔,就是这还要感谢我一直在吐火罗、疾陵城,经过各个商队的口不时提及,以此来给他名义上的波斯王增加存在感。你俩的联盟是必然的,但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就得靠你自己了,多想想,当年你又是怎么跟我争夺的,总结下经验。”李弘说到最后,看着李贤那张抽抽的脸,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而旁边的李哲,则是笑的更加的肆无忌惮。

燕王府的府邸没有变,也没有任何人霸占,谈不上有多大,只是将将够当年的李忠跟他自己的下属居住。

前后院的布局,加上一个后宅的小型花园,便是整个燕王府邸的所有了,中间的院落几颗光秃秃的苍凉大树屹立着,给不大的宅院倒是增加了一些内涵。

而后院的小花园,显然是早就无人搭理,那一座小的观赏假山,爬满了枯黄的藤条,原本种着奇花异草的花圃,如今就像是一个个黄土堆一样,处处裸露着凄凉与萧瑟。

府里倒是没有多少东西,能够让李弘跟李哲看上眼的更是没有几件,但燕王妃依然是指使着家里那几个下人,把一些李弘、李哲眼里的破烂,都当宝贝似的收拾了起来。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燕王妃显然也不能怠慢了尊贵的太子殿下跟英王殿下,亲自烧开了热水,用大陶碗盛了两碗,由李复小心翼翼的给端了过来。

“等一下再走。”李弘看着李复放下陶碗,转身就要离开时,急忙叫住了他。

有些瘦弱的身型刚刚往前跑了两部,但一听到李弘的声音,瞬间就停在了原地,而后低着头缓缓的转过身,站在原地等着李弘的下一步差遣。

李弘不以为意的斜瞄了一眼旁边的县令,而后向李复招手示意他过来。

“跟我说说,这些年跟你母亲住在这里,有没有人欺负你?”李弘看着眼前的李复,刚刚八九岁的样子,但其模样、轮廓隐隐已经有了当年李忠的影子,憨厚、木讷,浓眉大眼的,给人一种质朴无华的感觉,但看样子,完全与皇室是沾不上一点儿的关系。

“别怕,有的话就告诉他,他可是你皇叔,是我大唐的太子殿下,权利大的很,只要有他在,没人敢再欺负你。”李哲在旁边帮声说道。

而李贤则是面无表情、两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而是看着李弘与李复的互动,不由自主的想着在长安,自己的孩儿过的怎么样儿,是不是在皇家也会被人欺负。

李复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李弘,而后又看了一眼李哲,一双小手不自觉的揪着衣角,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却是偷偷的瞄了一眼那县令,而后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谢谢皇叔,李复并没有被人欺负。”

“那有没有人欺负你母亲呢?”李弘端起眼前的陶碗,当着李复的面,喝了一大口白开水后,继续问道。

楼兰县令王治,后来因要避讳李治的名讳,所以改名为王知,在听到李弘的再次问话后,心脏处像是被重锤重击了一下似的,突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燕王已死,而燕王的王妃跟儿子,朝廷也一直没有给个明确的说法,所以一直都是以庶人、罪人的身份居住于楼兰城。

虽然其身边还有几个当年燕王的手下帮衬着,但在楼兰城,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室一直没有动静,所以也就没人再把她们母子当回事儿,所以,王知自己也就开始打起了燕王妃的主意。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是我大唐燕王李忠的子嗣,是大唐皇室子嗣,以后也有可能不会再回到这里了,除非是等你长大了,自己想要回来,要不然,你就很难再来这里,所以你没有必要害怕,如果有人欺负你跟你母亲,你就告诉我,我们不能让你在离开时,还让欺负你跟你母亲的坏人逍遥法外不是?”李弘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温和的低声说道。

第863章 皇室血脉

李哲不知道李弘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显然一开始认为李弘是兴致所至,同时也因为安小河的缘故,所以才在回长安的路上,想要来楼兰看一看,转一转。

即便是前往燕王李忠的陵园,李哲都没有过多的去揣测,李弘前来祭奠老大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所以这一刻,当李弘对着燕王之子李复,再次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李哲便不觉得这是李弘随口问的了,显然是他早就发现了什么,才会在回程的路上,刻意经过这里来帮李复与他母亲解决问题了,才会想着把她们母子带回长安了。

随着李复的目光渐渐向王知身上移动,王知的表情则是越来越不自然,一脸僵硬的微笑有些讨好的看着缓缓抬起头的李复。

燕王妃与夜月站在不远处的房间窗户前,正静静地注视着大厅内发生的一切。

“从什么时候开始缠着你的?你就没有……就没有……反抗过?”夜月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女子,虽然在大食这段时间一直被李弘戏弄的浑身发热、意乱情迷,但不管如何,夜月在迷乱与萌动之中,还是坚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没让李弘得逞。

所以此刻看着面色平静的燕王妃,夜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问她,同时也并不知道那王知县令,到底是如何欺负了燕王妃,是不是真的就……想到此处的夜月,只好轻轻上前一步,抓住燕王妃那布满茧子的粗手,给予安慰。

燕王妃身躯一震,有些惊愕的看着被夜月紧紧握住的右手,想要抽回,但却发现被人紧紧的握住,何况人家原本就是太子殿下的贵人,自己用力过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显得有些失了礼数,所以便内心忐忑的任由夜月握住她布满老茧手。

“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他也不敢太过于用强,怕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在楼兰生活了这么多年,认为皇室已经把我们忘记了……”

“那他有没有欺负你?强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的事情?或者是为难你?”夜月见燕王妃脸色平静,并没有如何生气,于是继续问道。

燕王妃淡淡的笑了下,继续望着窗外说道:“欺负倒是谈不上,为难的事情……楼兰是他只手遮天的地方,又是这里的父母官,说为难的话他自然有着大把的正当理由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只见大厅内,李复突然当着李弘与李哲、李贤,以及花蒙等几人的面,一双小眼睛带着一丝的愤怒,看着一脸僵硬笑意的王知,而后猛然伸出小胳膊,指着王知说道:“他欺负我母亲!好几次我母亲被他叫走,都是哭着回来的。”

“殿下冤枉殿下冤枉,下官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燕王妃的事情,更加没有欺侮过燕王妃母子。”王知噗通一声,在李弘跟前跪了下去,嘴里大呼冤枉。

“就是有,不然的话,为什么我母亲每次都是哭着回来,为什么每次看见你,都低着头不敢出声,也不敢看你,你还让她抬起头来,让本官好好瞧瞧。”李复紧攥着小拳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与突然间惶恐的跪在李弘面前的王知对峙着。

李复就像是李忠的复制一样,虽然外表看似憨厚、木讷,但并不代表脑子也不灵活。

如今反而是因为看到那王知突然间跪下,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了这个皇叔,好像真的能够给他跟母亲带来自己做梦都想要的保护。

于是索性开始大声的指责着王知,把他自己自懂事、记事以来,凡是看到的王知各种与母亲一起的事情,统统在大厅内说了出来。

虽然小小的年纪里,并不知道母亲每次为什么从王知那里回来会哭泣,但以他幼小的心灵跟思维,便认定必然是那王知欺负母亲了。

要不然每次母亲看见那王知时,怎么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根本就不敢看他,甚至在王知骑在马背上,手里的马鞭很无礼的放在母亲的下巴处,抬起母亲的头,带着一种他不明白,但总之很让他愤怒,很恶心,却又无能为力的笑容看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