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孟珠被冷落在一旁,当然不会开心。同样是女孩子,她怎会看不明白夏侯芊的真意,只怕做学问是假,借机接触亲近才是真。

可燕驰飞好像丝毫不觉,半分也不曾敷衍,直到半个时辰后,夏侯芊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孟珠看着她背影,心里的火气全撒在墨锭上,简直恨不得把砚台磨出个洞来。

她掰着手指头算数:“阿沁,歆儿,郡主殿下。夫子,你的表妹好像特别多。”

话里醋意满满,燕驰飞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出。

虽然不解孟珠何时对自己生了情意,但因为另有计划,不愿在此时更进一步撩动她心思,他只装作不知,垂下眼帘,淡然道:“我有三个舅父,一个姨妈,两个姑母,算起来,表兄弟姐妹确实人数不少。”

孟珠气结。

谁要听他背家谱!燕驰飞的家谱她也很熟好不好!

真是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她手上用力更大,燕驰飞实在看不过眼,提醒道:“轻些,再这样下去砚台都要漏了。”

孟珠在气头上,蛮横地说:“漏就漏,大不了我赔你一块墨砚好了。”

又不是赔不起,孟国公府虽是武将世家,但文房四宝并不缺,光是她娘万氏的嫁妆里,就有一整套四大名砚呢。

燕驰飞“啧”了一声,又训她:“有你这样和夫子说话的吗?”

孟珠更气,对她就凶神恶煞,训斥不断,对夏侯芊就和颜悦色,温柔耐心。

她闹起脾气来,故意和燕驰飞唱反调,手执墨锭高高抬起,猛地落下砸在砚台上。

只听“哗啦”一声,砚台当中断裂,浓黑的墨汁流了一桌。

☆、第6章 警告

第六章:警告

事发突然,在场两人一时都有些呆滞。

孟珠一点也没想到自己有如此强悍的破坏力,既惊又愧。

眼见浓黑的墨汁四向奔流,迅速沾染了书稿,她几乎跳起来,欲帮忙收拾书桌。

不想燕驰飞将她拦住:“你别碰这些。”

转头却喊了卓喜进来收拾妥当。

“我不是故意捣乱。”孟珠疑心燕驰飞嫌弃了自己,再不准她过来找他,既想分辩,又唯恐说得不好,反变成没有担当,推卸责任,更惹人生厌,支支吾吾地,平日伶牙俐齿的小聪明全都不见,倒似被猫儿吞了舌头,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燕驰飞顾着书稿,此时也没心思哄她,只说:“今日你便早些回去好了。”

这是赶她走吗?

孟珠揪着衣带不肯动,忽然间灵机一动:“夫子,你不是说‘人言磨墨墨磨人,铁砚磨穿始堪珍’么,如今我真的把墨磨穿了,虽它不是铁打的……”

她本想说:虽它不是铁打的,也能说明这些时日的苦功没有白费。

但看到燕驰飞手扶额头,凌厉的眼风扫将过来,便自动收声没了下文。

结果么,燕驰飞没下禁令不许孟珠再来,还慷慨地请她饱餐一顿木板炒肉,并训之:“巧言令色鲜矣仁。你头脑灵活,为何不走正路?与其把聪明劲儿都用在犯错后花言巧语避开惩罚,倒不如行事前多思多想,少些出错。”

孟珠捧着肿得好似小肉包的手回到斋舍,眼泪汪汪地对蒋沁和乔歆哭诉:“你们表哥太凶了,我就是豁出去棋艺这科不能合格,也再不过去找他。”

抱怨归抱怨,翌日散学后她还是巴巴地寻了去,乖巧认错,并许诺一定会赔他一块上好的墨砚。

燕驰飞当然不会真的要她赔偿,这桩意外便就此揭过,两人间的约定依然照旧,不曾变化。

独有一事与从前不同,那便是夏侯芊总是来找燕驰飞请教功课。

燕驰飞每旬只在书院三日,她勤快时每旬来三次,疏懒时每旬也要来两次,有时独自前来,有时还拉上孟珍作伴,倒是煞有其事般,看不出任何不妥。

随着时间流逝,书院里渐渐传出流言,都说太子殿下看中燕驰飞文武全才,有意招其为婿。

此乃亲上加亲之举,又兼能够拉拢燕国公府的势力,合情又合理,自然有不少人信以为真。

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乔歆便是其中一员,她信誓旦旦地表示此事绝不可能:“将来太子殿下继承大统,夏侯芊就是公主,历来尚公主者都不得朝廷重用,仕途等于无望。表哥是燕国公府世子,将来一府的前途都寄在他身上,断不会做这等表面攀龙附凤,实际自毁前程之举。”

孟珠觉得她说得很对,前世里燕驰飞少年登高位,虽不能说分毫也不受荫封爵位的影响,但晋京城里贵族子弟何止百十,偏他一个脱颖而出,那都是靠着实打实的军功,是燕驰飞从十来岁起就在战场上用自己的血汗一点一滴换来的。

她就不信,重来一世,就算有些事不同了,同样的一个人,性情品格也不可能彻底改变。

说是说对燕驰飞有信心,为防万一,孟珠找他还是比从前更勤快了。

无独有偶,夏侯芊也是。

少女心思皆敏感,孟珠看得出夏侯芊行为背后隐藏的真意,夏侯芊自然也一样。

这日书院休沐,孟珠回到家中。

之前,她坠马不几日时,便传来消息,说父亲孟云升在驻地镇压流民时也受了伤。家中事多,孟老太太便动身往郊外的栖霞寺住了几个月,茹素念佛,为儿孙祈福,三日前刚刚回来。

孟珠自是要前去给祖母请安。

到福鑫堂时,孟珍已在此处,正坐在孟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说话,样子别提多亲热。

孟老太太见孟珠与万氏进来,招呼孟珠坐到自己另一边,两个孙女都与祖母同榻坐,一左一右,看似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