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1 / 2)

就好像她明面上是关心他的伤,实际上话语里,句句是将错推在他头上。

贤妃打他,永远是他的错。

这个道理,从少年起就未曾变过。

春雨绵绵不绝,细细地濡湿了他的衣裳。

那块渗着血的伤口,很快和周围的颜色融为一片,在雨中看不真切。

他几乎是仓皇而逃。

这许多年来,他的心思,似乎没有一件能瞒得住贤妃。

无论他多想隐瞒,贤妃都能一眼看穿他,而后冷冷地嘲讽他。

再者,雷霆暴雨一般,在他身上摔打……

他极力想掩饰自己对沈风斓的心意,仍然被贤妃一眼看穿,并且毫不留情地作为筹码。

她说,动情便动情吧,欢好之时小心,别叫晋王拿住。

她说,她可不能与你过了明路,莫要留下孽种。

她说,你对付女人那一套,本宫放心——

拿住了沈风斓,正好可以通过她,日后对付晋王。

他轻声回应了一句,“母妃误会了,儿臣并不……”

贤妃疾言厉色,“你是怎么哄住沈风翎的,便怎么哄住沈风斓,还用本宫教你吗?”

不管他动心还是不动心,既然沈风斓没死,那就得好好利用起来。

他瞬间闭上了嘴。

只是听到她嘴里的不堪之语,下意识想为沈风斓正名。

而后便明白了自己的愚蠢。

和贤妃说这些,做什么?

她这辈子都不会懂的。

汪若霏走进暖阁,只见贤妃正襟危坐的身影,端在榻上。

她走上前去,站在榻边行礼。

“见过贤妃娘娘。”

尚未福下身来,已有宫女识相地扶住了她。

贤妃转过头来,一半面孔被明窗映得模糊,一半面孔在室内的幽暗中显得阴森。

然而她却是笑着的。

“你今儿来得倒早,用过早膳没有?本宫这里有新蒸的玫瑰乳酥,大约合你胃口。”

说着携着她上了榻,又命宫女道:“去沏一壶上好的君山银叶来,把这茶撤了。”

炕桌上的那茶,是方才宁王喝过的二等雨前龙井,贤妃一惯用来漱口。

宫女收拾了下去,心中不免暗想,宁王殿下要是知道一定很难堪。

汪若霏朝宫女手中一望,几乎瞬间就会意了。

“姑母不必麻烦,若霏是用过早膳才进宫的。”

她嘴上客气了一句,又道:“方才进来的时候,见到宁王殿下了。”

贤妃面色淡淡地,眉宇间透出一种轻蔑之色。

汪若霏最善于察言观色,见此便道:“这一回,宁王殿下又犯什么错了?”

在外人看来,贤妃温和慈善,待人宽厚,德行出众。

对待宁王这个养子,也同亲生子一般,自有一派慈母风范。

作为汪家的嫡长女,汪若霏对此间内情,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什么慈母,什么善待,统统和贤妃没有关系。

自小无论宁王做了什么,只要有一丝惹得贤妃不快,动辄便是打骂。

为了防止伤口在明面上,破坏她的贤名,她甚至会用一些隐秘的法子。

比如,在他身上衣物覆盖的地方,如腰间、臀股,用绣花针来扎。

这种伤口一开始,会渗出细密的血珠。

过不了多久,就会凝结起来,像是身体本身长了什么疹子。

再过两天,就彻底恢复如常了。

她清楚地记得,她幼年时有一回在掖庭宫玩耍,看到宁王拿着一只玉钗发呆。

出于一时好奇,趁他不备她就抢了过来,争执中一不小心玉钗摔烂了。

她当时有些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宁王只是愣愣地去捡玉钗的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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