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开着车,载着周文斌飞速的驶向隔壁铁岭市的狗背弯村。车上,虽然已经进入了铁岭市,但是周文斌却并没有熟悉的感觉,道路两边高楼林立,马路宽敞,与他离开铁岭市之时那些羊肠小道相比,改变的太多了。
一直等到进入狗背弯的时候,周文斌才有了一丝模糊的印象,狗背弯是个山村,要想进入小村庄,必须得过一个犹如狗背一样狭窄的山谷。山谷的两侧是绵延的山脉。周文斌默默的望着道路两旁的山脉,那些山脉依然犹如巨龙一般沉睡着,只是以前的那条进村的小路此刻已经拓宽了许多,足够容下两辆汽车对向行驶了。
近乡情更怯。当汽车驶进狗背弯村的时候,周文斌突然感觉到心理开始激动起来。狗背弯村是建筑在一个小山坡之上,地势虽然不平坦,但是规划却还是不错的。虽然已经离家有二十来年了,但是周文斌却发现,很多人家的房子依然是以前的瓦房,变化不是太大,向前走了不远,周文斌便看到了自己家以前的老房子,那是一套三间的瓦房,只是此刻,瓦房前停着一辆大卡车,一箱箱的鸡蛋正在往上搬,不用看他也知道,瓦房早已经被父母给卖了。
黑子看到周文斌一直盯着那房子看,便把车停住了,周文斌坐在车上看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走,一直往前开,到了村子的尽头,就是我家的老宅子了!”
黑子一踩油门,汽车便飞速向前驶去,2分钟以后,便到了村子的尽头。
车停了下来,周文斌打开车门,快步向一个小山坡跑去。
到了山坡之上,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那里。
此刻,在山坡上,是一片漆黑的焦土,一根烧得漆黑的木头梁子倒塌在断壁残垣之上,在焦土旁边是一座小坟包,坟包上竖着一块石碑,周氏夫妻之墓。
周文斌就跪倒在墓前,失声痛哭:“爹,娘,是狗蛋我不孝,是狗蛋我混蛋啊!爹,娘,狗蛋知错了!爹,娘,狗蛋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爹,娘,你们在地下能听得见狗蛋的声音吗?”
黑子默默的站在那里,听到周文斌那凄切的声音,他也有些心酸。
这时,周文斌已经取出那些相片和信,跪倒在坟前,一边流泪一边看着……
红日低垂,天色渐暗,周文斌却一直跪在那里,任凭凄厉的北风犹如刀子一般划过他的脸庞,泪水已经在他的脸上凝结成冰珠,他没有去管,只是一直跪在那里。心理充满了愧疚。
当红日已经渐渐隐去的时候,他这才缓缓的直起早已经僵硬了的双腿,踉踉跄跄的走进废墟之中,扒拉开那根木头梁子,划拉开废土和坯块,露出里面一块有些发硬的焦土。他找了一块石头,拼命的挖掘着。
天色更暗了,周文斌终于停止了挖掘,此刻,一个小铁盒被他拿在手中。那是自己小的时候,父亲为了给自己补充营养卖了家里的两只老母鸡,而买的一盒麦乳精。在那个年代,这盒麦乳精只有城里的孩子才能喝的上。颤颤巍巍的双手打开铁盒,周文斌的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铁盒里是一张张带着汗水发愁的钞票!10元的,5元的,2元的,1元的还有一毛的,两毛的,整整一铁盒。
周文斌就跪在那里,一边抽泣着,一边把这些钞票一点点的理顺,叠好,一共是387块8毛3分钱!手中捧着这些钱,周文斌泣不成声!就是这些钱,是父母辛辛苦苦积攒了十多年啊,这是父母给自己留下的娶媳妇的钱!
最后,周文斌在铁盒的最底部看到了一张纸,只见纸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狗蛋,回来,爹和娘想你啊!外国的月亮没有咱们家乡的月亮圆啊!”
周文斌跪在地上,使劲的磕了三个响头,鲜血迸溅却好不在意,他沉声说道:“爹,娘,狗蛋知道错了,孩儿还有一件心事未了,等狗蛋办完这件事情后,就再也不离开你们二老了,从今以后,孩儿就陪着你们二老的坟旁,再也不回去了。”
磕完头,周文斌站起身来,大步走回车内,对坐在车内的黑子说道:“请带我回岳阳市,我有事情和刘飞说。”
黑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便开着车一路赶回到岳阳市。
等他们回到岳阳市的时候,刘飞正在家里抱着小擎宇陪着老婆柳媚烟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刘飞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是黑子的声音:“老大,周文斌有紧急的事情要见你!”
刘飞略微犹豫了一下,对柳媚烟母子说道:“你们先吃,我得出去一下。”
柳媚烟便有些不高兴了,说道:“有什么急事啊,等吃完饭在去!”
刘飞摇摇头说道:“不行,是黑子亲自打电话给我的,他应该知道分寸,否则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我必须得出去看看,美国来的那个周文斌想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