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儿轻声咳了两声,低着头小声问道:“元帅可否在旻州多留几日?”
“你说什么?”秦佑安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好似没有听清楚一般,再次问道。
周真儿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神,心底一慌,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元帅为了他的婚事,已经在旻州留下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她,再多留两天呢?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唯一的女人,怎么看都比沈静芳重要才是?
她是不想因为疾病而被留下,她想要跟佑安一起走。
因此,她压下心慌,鼓起勇气,再次说道:“元帅,我……我生病了,明天怕是没办法上路,所以……”
她一开始还说得很有底气,可是在秦佑安几句压迫力的眼神下,她的声音却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是轻不可闻了。
秦佑安听完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问道:“你想让我为了你,在这里多留几日是不是?”
周真儿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怯怯地点了点头。
秦佑安冷笑一声,似不满似厌烦地轻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对于这种拎不清的人,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她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她浪费时间。
见到秦佑安要走,周真儿一下子急了,直接下床去追,却没料到因为追得太急不小心扑倒在地,她却顾不得这些,急忙直起身来,膝行几步,拉扯住秦佑安的衣襟,仰着头含泪哀求道——
“元帅,真儿知道这个要求可能太过分了,可是真儿太想跟元帅一起去合州了,所以才会斗胆提出这个要求。若是元帅执意不肯,真儿也不愿令元帅为难,只求元帅看在秦、周两家交情的分上,看在妾服侍您几个月的份上,求秦姨赐下一粒灵药,真儿必定会药到病除,如此以来,就不会耽误元帅的行程了……”
话刚说完,她的脖子就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掌紧紧箍住了,下面的话,被强迫性地憋在了喉咙里。
临近死亡的窒息,令她惊恐万分,她反射性放开了秦佑安的衣襟,急忙去抓秦佑安掐自己脖子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的动作,让自己好过一些。
可惜,她的力气远远不及秦佑安,她的抵抗不但没有作用,反而令脖子上的手越箍越紧,她像是缺氧的鱼儿一般,张大了嘴巴,可依旧毫无作用。她的脸越涨越红,随后又开始泛青。
“是谁告诉你,娘有灵药的?嗯?”秦佑安掐着她的脖子沉声问道,顿了顿,又冷笑一声,“就你,也配吃灵药?”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周真儿勉强恢复了一丝意识,对上了秦佑安冷厉中夹杂着暴戾的的眼神,她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止不住地害怕,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疼痛、惧怕加上缺氧,令她痛苦难当,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那一瞬间,箍在她脖颈间的手,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
她就像被抽掉了脊椎一般,瘫软了下去,用双手支撑着地面,贪婪而急促地呼吸着空气,随后,发出了激烈地呛咳声,过了好半会儿,她才勉强缓过劲来。
等她再看向自己倾心的那个男人时,却忍不住吓得连连后退,看他的眼神,满是惊恐和畏惧,就像是在看一个恐怖的怪物。
她也终于清楚地明白,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甚至,自己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可有而无的存在,随时可以抛弃乃至杀掉。
此时的她,哪还对他有什么倾慕喜欢的心思,甚至都来不及伤心,就只剩下了慢慢的惊惧和害怕。
秦佑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笃定地说道:“你之前去求过娘了吧?”
周真儿早就被吓破了胆,那还敢隐瞒,连忙点了点头,用嘶哑地嗓音,小声说道:“是。”
一说话,喉咙就疼得厉害,但她还是忍着疼痛说道:“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是怎么吩咐的?”秦佑安淡淡问道。
周真儿想要回答,但喉咙太疼,疼得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秦佑安也不想听她啰嗦,直接问跪在一旁,吓得脸色惨白的小蝶道:“你来说。”
小蝶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是……夫人说……说,让小姐留在这里好好养伤,不……不让小姐跟着去旻州。”
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建议小姐去求元帅,小姐又怎么会被元帅厌弃,还落到如今这个下场?早知道就不怂恿小姐去找元帅了。
小蝶心里又是惧怕又是自责。
秦佑安听到这里,又看向周真儿,薄唇微抿,眯着眼睛说道:“既然如此,你听娘的话,乖乖留在旻州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来求我?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本帅为了你,公然违抗娘的命令?到时候,娘亲颜面何存?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挑拨本帅跟娘的感情,其心可诛。”
周真儿感觉到秦佑安身上的强烈的杀气,也顾不得哭了,连忙跪下来磕头,用沙哑的声音道:“不,元……元帅,真儿绝无此意……求元帅饶过真儿这一遭吧……咳咳……”
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流泪。
秦佑安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移开视线,淡漠地道:“谅你也不敢!念你是初犯,就饶你死罪。下次再敢对娘亲不敬,对娘的命令阳奉阴违,搞小动作,我必杀你!”
周真儿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这种经历,她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更怕秦佑安真杀了自己,她强忍着喉间的难受和身上不适,连连保证道:“以前都是妾糊涂,妾再也不敢了,以后必定好好孝顺……夫人。”
秦佑安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甚好。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既然娘亲让你留在旻州,你便留在这里,以后都不准出这个院子,每天都要为娘抄经祈福,反省自己的过错。”
“是,妾谨记。”周真儿这次一点怨言和不满都没有,乖乖地磕头谢恩。
秦佑安说完,也无意在此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他走后,周真儿才从地上直起身来,下一刻,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煞白地倒了下去。
“小姐——”一旁的小蝶见状,连忙惊恐地跑过去扶住了她。
……
秦姝对此一无所知。
掌灯时分,秦佑安就回来了。
虽然比往日晚了一会儿,秦姝也没在意,只以为她被什么事给拖住了。
用晚膳的时候,秦佑安方道:“娘,儿子刚才去见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