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吵醒她还是满足自己的欲】望之间权衡了片刻,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憔悴,眼下有浓重的青色,她很累,为了这个案子,这半个月她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他费尽心血把她找回来,却还是不能给她平静安逸的生活,甚至还要为了大哥的死让她殚尽竭虑。
她恢复记忆的这段日子里,他们没有谈过,彼此默契的借着忙碌回避着,他清楚的知道,即便她真的原谅了他,他们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些清澈的爱恋掺杂了欺骗和谎言之后,成为彼此心中再也难以逾越的鸿沟,无猜甜蜜的岁月早已开到荼蘼,岁月倏忽,他愚蠢的弄丢了那个明亮他人生的傻姑娘。
可是,怎么办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即使那伤痕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上,刻在她淡漠的眼睛中,即使她恨他,不再相信他也不再爱他,他还是不愿意让她自由,只要想到她离开的日子中,那些日夜不停纠结刻骨钻心的悔恨,他就觉得心脏处有被撕裂的痛楚,仿佛有人拿着巨大的锤子,一下下在他心上凿着,凿的他疼痛难忍血肉模糊。
这场盛宴姜向晚吃的心花怒放,吃的心满意足,一直吃了五个小时,才算偃旗息鼓,被吃的岳大小姐抖着腿走进浴室,热水浇在身上,腿间有些刺痛,她走出来时,动作都有些不协调。
姜向晚忙把她抱上床,翻箱倒柜的找出消炎药膏来给她涂上。
“对不起,太久没做了,我有点控制不住,弄疼了你吧?下次不会了……”姜向晚的脸色绯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刚才的老流氓一下变成了小白兔,还真让岳沉婉吓了一跳。
“我简直怀疑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你,刚才你不狂野的不行了,怎么说都不行,这会儿装什么羞涩?你人格分裂吧?”岳沉婉被做的浑身散架了一般难受,心里不痛快,嘴上就刻薄起来。
姜向晚的对她的刻薄完全免疫,只要岳大小姐高兴,说几句骂几句算什么。
“是,是我不好,我看看,哎呀,都肿了,对不起,宝贝,我错了,我下次给你用嘴行吗,保证不弄伤你……”
“滚,我要睡觉,”岳沉婉对无耻的流氓没法对话,气的咬牙切齿,一脚踹过去,却被流氓接过脚丫,又在脚背上亲了一口,道:“别睡啊,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我去把粥热热,你吃点再睡好不好?”
岳沉婉确实饿的肚子直敲鼓,一晚上加一上午没吃东西了,还做了几个小时的运动,实在太耗费体力了。
她换了件浅黄色的宽松镂空线衫,白色休闲裤,半干的秀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看上去清新明媚,跟着姜向晚下楼去厨房吃东西。
正好看见正在吃面的姜向阳,袖子卷到手肘,白衬衫的口子就系了两颗,露出大半个胸脯,警服裤子皱巴肮脏的向民工。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妈的,查遍了所有属于何远名下的房产,连个毛都没找到,我累的不行了,先回来歇歇吃口饭,对了,阿婉,你有没有梦到什么?”
梦到什么?我梦到个毛线啊,你弟弟压根就没让我睡觉好不好?老娘现在都快累死了,晚上你抓我义工,跑去跟案子,累了一宿回来,你弟弟也不让我歇着,没完没了的折腾我……岳沉婉越想越来气,一只手拿着汤匙喝粥,另外一只手在姜向晚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姜向晚浑身一紧,险些叫出声来,半晌,他侧头,清澈妙目微微一转,附在岳沉婉的耳边,轻声道:“你这么一掐,我就有反应了,你摸摸……”他湿热的呼吸吹在她耳边,一只手还拉着她的手放在他坚硬的位置上,岳沉婉瞠目结舌,刚刚疯了五个小时啊,这会儿居然又这样,大哥,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节奏吗?
姜向阳等了半天没有人搭理,看见弟弟和媳妇眉目传情,还亲热的说着悄悄话,一副旁若无人的暧昧,心情顿时沮丧了,想想自己也有半个多月没跟女朋友联系了,也不知道那丫头得气成什么样?还是回去打个电话哄哄吧,自己这个电灯泡太亮了,还是回房间哄女朋友去吧!
吃过饭,姜向晚心情大好的送妻子上床睡觉,然后精神抖擞的去了公司。
岳沉婉几乎是沾了枕头就昏睡了过去。
梦里果然出现了崔枳和大花,两个人脸色灰白,被绳子死死的捆在两把凳子上,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池子,水是漆黑的,里面似乎浮沉这什么东西,崔枳和大花不停的彼此帮扶试图解开对方手上的绳子,弄了很久,终于解开了绳子,两个人开始研究门,是一扇坚固的铁门,从外面被锁住,两个人试了很多方法,都打不开,这里似乎很冷,两个人的嘴唇都是青紫色的,不停的搓着手。在试过很多种方法都无法打开门之后,又冷又饿的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崔枳郁闷的跟大花说:“这下操蛋了,咱哥俩估计是要撂这儿了!怎么办,我刚娶了媳妇儿,还没要孩子呢,我们老崔家要断后啊!”大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唉,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你好歹还娶了媳妇呢,老子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我更亏!”俩人互相抱怨了一会又骂了一顿何远,最后,大花忽然道:“对了,那个水池里到底是什么?我看隐约的好像有东西,咱俩看看吧,也许能有出路呢?”两人一拍即合,跑到水池边找了一会,发现有个长长的铁钩子,两人把铁钩子扔进池子里,池水黑黝黝的,散发着一种刺鼻难闻的气味,两人不知道池水是什么水,怕有腐蚀性,都只在池子外面站着,铁钩子在水里来回转悠,终于一滞,大花兴奋的用力往上拽,发现居然很吃力,崔枳也帮忙,两个人用力将铁钩子拽上来,发现是一个长形的东西,等那东西拽到跟前一看,居然是一具赤】裸的青黑色的尸体,大花向后退了一步,感觉胃里直翻腾,骂道:“操,何远这孙子真他妈的变态,在水池里泡一具尸体什么意思?”崔枳仔细的看了看,忽然道:“这个,好像是邓果啊?”
“再打捞看看,我感觉这水里面应该还有……”
没一会,两个人又陆续用铁钩子勾上来四具尸体,都是女性。
大花恍然:“这里是何远用来存放尸体的地方,妈的,这变态的家伙特意弄这么个地方,肯定是非常隐蔽的,老崔,咱哥俩估计真要撂这儿了……’大花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沮丧,他十九岁加入警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被犯罪分子困在一个地方等死的状况,这里面温度很低,两个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喝了,估计在这样的温度下,两个人不吃不喝,最多也就能撑上三天。
崔枳性情乐观,身体素质也好些,拍拍大花道:”我妈年初的时候找了个特有名的师傅给我算过卦,说我这人吧,是个有厚福的,福压百祸,遇难成祥,放心,跟我这么有福的人在一起,你肯定能出去!“大花白了他一眼,虽然根本不信,可人处在这样的绝境中,总是会不自觉的给自己找点希望,希望自己还能活下去……根据岳沉婉梦中所见,姜向阳让人排查了植物园附近所有水池的地下室,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崔枳和大花,两人都被冻得青紫,不过性命无碍。
☆、第377章 婉心第九十章
姜向晚见大哥的案子破了,跟岳沉婉商量,父母因为大哥死的尴尬,留在这里会加重老两口的伤心,准备带两人回帝京休养一段时日,可张涓想跟姜沛文出去走走,姜家在瑞士郊外有一栋别墅,风景优美,非常适合休养,姜向晚不放心老两口,亲自跟过去安排两老生活。
岳沉婉则回了帝京,先去公安部,跟大家契阔了一番,跟队长提出了辞职,尽管百般不舍,可岳沉婉去意已决,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负荷队里的工作,未来的日子想回美国深造一番。林闯无奈的叹气,警察这份工作高危却不高薪,看着光环万丈,其实有苦又累,尤其是刑警,岳沉婉一个白富美能在这里扛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异类了,大多有身家背景的女警都是文职的,愿意来做女刑警的凤毛麟角,好容易有一个,得,也走了,林队表示很郁闷!
岳沉婉顾不上这些,回帝京后,她第一时间去看了医生,经过两年的休养,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可脑外伤留下的创伤性癫痫仍在,每每过多思考都会让她头疼、头晕,有时甚至会引发四肢震颤性抽搐,大量的抗癫痫药物让她迟钝,总是昏昏欲睡,她清楚这样下去,她的精神早晚会垮,为了她的身体,医生要求她必须尽快脱离原本紧张的工作,未来三到五年内,她都必须从事比较舒缓、慢节奏的工作。
她苦笑着想,当米虫算不算舒缓的工作?
她去医院看了陈归人。
陈归人病势加重,看上去消瘦异常。宽大的病号服套在他身上,看上去空荡荡的,靠在轮椅上,显得异常单薄。
“回来了?案子破了?“陈归人的嗓音沙哑,棱角分明的唇青紫,眼睛眯着,带着点嘲讽的笑容。
他的表情似乎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狠辣乖戾的少年,可那样的笑容,不知怎么,让岳沉婉有些心酸。
她推着他的轮椅,慢慢的走在医院的花园里,初夏的阳光清美,青翠欲滴的植物散发着勃勃生机,让人觉得心情舒爽。
他们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对面坐着,陈归人看着她,比起少女时代,那个风姿亮烈,笑容不羁的女孩,现在的岳沉婉,白皙清瘦,眉目娟好,看上去是个沉静清秀的女子,那些锋芒似乎隐匿在年华深处,经过时间的打磨岁月的洗礼,成就了她如今淡定从容婉约美好的气质,那双曾经刺人心魄的凤眼,幽深的如一湖静默的水,再也看不出其中的真味。
兜兜转转,前生今世,地府黄泉,人间相伴已经几十年,足够让人苍老的岁月,可他们都不曾老去,他们仍然在最好的年华里却,仍要别离!
这一刻,他心中充满怨毒,命运从来不肯成全他,哪怕只是最卑微渺小的愿望,即使重来一次,他仍是输家,得到了权势,却要失去性命,终于有了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姑娘,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属于他人。
心中炙苦越盛,嘴巴就越是刻薄。
忽然笑道:“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什么?”
“什么?”
“你失忆那会儿,没把你上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现在想起来都想骂自己,那时候是不是傻了,逞什么强?非要装爷们儿,不趁人之危,呵呵,就想着一定要让你真的爱上我,让你知道,我比姜向晚那傻逼强多了”他自嘲的笑笑,一只手摸摸下巴:“真是自作自受,这回傻了,好容易回来奋斗了一圈,不用当混子了,也人模狗样的当了陈家的当家人,手上握了权,也有钱了,结果,居然要死的这么窝囊,还他妈不如上辈子那样,让人砍死来的痛快呢!”
岳沉婉挑眉,冷笑数声,慢悠悠的叹气道:“张爱玲说女人的心跟阴】道是连着的,你那时若上了我,这会我八成就会死心塌地的跟你了,谁让你那个时候犯傻来着,现在后悔了?呵呵,晚了!”
“操,你还真他妈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安慰你什么?再多安慰也改变不了你就要死了的事实,等你死了,我还活着,还跟我们家三少爷相亲相爱,你在地府继续当鸭子,迎来送往,你皮相不错,给钱就能上你的女人一定挺多……”
陈归人被气的想吐血,恶狠狠额瞪她,这妞儿的嘴越来越刻薄,心黑手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喜欢她干什么?他气的抓起她的手狠狠的咬一口,可惜他浑身没劲,留下的牙印就是浅浅的一道痕迹。
岳沉婉才不管他想什么呢,抽回手继续道:“你得的是狂犬病吧?还咬人?我给你联系了美国的脑科专家,也把你的病历资料发过去了,专家说你的病情很重,也许需要开颅手术,给你定了下周的机票,你的护照签证也都办完了,下周我陪你过去检查,看看要怎么治疗,要是能手术就手术,不能手术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中医这面我也联系了当年治疗姜向晚的那个叶怀仁,不过他现在出国度假了,正好也在美国,这次过去正好也让他看看,不行就中西医结合治疗,反正只要有希望就比这么挺着强。”
她侧头,看着远处花团锦簇的花园,目光悠远绵长,如湖面上凝结的水雾,迷蒙清远,她的声调蓦然低了下来:“别死,陈归人,这世界上,只有你我是同样的,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你知道吗?我怕命运既定的事实,是我们永远也无法改变的,我怕我们最终还是要殊途同归,也许那粒后悔药是有时限的,也许,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因为死过,反而更加畏惧,我知道你也是害怕的,所以,别死!”她低下头,认真的看着他,明亮的凤眼中满是乞求。
他见过她很多样子,坚韧的、豪放的、骄傲的、明亮的,唯独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充满畏惧的岳沉婉。
陈归人霍然觉得心脏处疼痛起来,每一次跳动都发出咚咚的声响,冰冷的身体似乎有温热的东西流淌起来,让他感觉到眼睛发热发涩,她在留他,努力的想让他留下来,想他死的人很多,包括给予他生命的女人,他知道,可她岳沉婉想让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