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道:“是上次少奶奶让奴婢托乐掌柜打听静安王府的事有了回话。”
“哦?怎么说?”
“乐掌柜寻了京城中专门负责买卖消息的止风楼花了些银子买出来的消息,静安王前年老王爷薨逝后就由小王爷曲谪袭了王位,这位小王爷是咱们大金四大名公子之一,俊美风流,和煦文雅,据说很多贵女们都喜爱他,他娶了林家四房的嫡出大小姐林静语为妻,也是宫里林贤妃的堂妹,听闻是个出了名的才女,可是这位小王妃却并不受宠,入门三年才生下长子,听说身子不是很好,小王爷纳了七八个姨娘呢,听说,还有许多贵女非要给小王爷做妾,做侧妃,可老王妃不让,如今,王府里主持中馈的还是小王妃,身边有个叫明琇的姨娘帮着料理,倒也还好!”
“明琇?”贞娘静默了片刻,明亮的眼眸深处仿佛风雪大漠、烟雨黄昏的苍茫,最终化成枯藤老树古道西风的沉寂,明琇?看来这一世真的没有玲珑这个人了,那个明琇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与玲珑一般作为工具使用的女子,不知道她是不是可以逃脱前世玲珑的命运。
忍冬按压住心底的奇怪,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对静安王府这么有兴趣,难道小姐也喜欢静安王?不可能啊,小姐从来没见过静安王啊,只是见过静安王老王妃和小王妃罢了!
“静安王如今跟锦王爷走的很近,两人私交甚密,听闻锦王有意为静安王做媒,将顺天府府尹韩大人的小女儿说给静安王做侧妃。”忍冬说到这忍不住摇摇头:“这个王爷也真有是有心了,居然喜欢做媒!”
贞娘冷笑一声,做媒?在政治家的谋略中,女人的婚事根本与幸福无关,不过是联络人心,成就盟约的棋子罢了。
“还有吗?”
“还有就是静安王跟朝廷中一些大臣的来往之类的了,不过小姐当时说了只要些内宅的情况,乐掌柜就没买那些消息,若小姐要的话”
贞娘摆摆手:‘“不用,那些朝廷上的事,与咱们没有关系,我也用不上。”还能有谁比自己更了解曲谪的那些事呢?她冷冷一笑,自己打听内宅的情况,可以被视为内心不安,打听一些王府的□,免得将来行差踏错,可若连朝政上的事情都打听,那就过了。牝鸡司晨是皇族中女子的忌讳,何尝不是官员内眷的忌讳呢?
“绣春的情况怎么样了?也快到产期了吧?找人过去瞧了没有?稳婆找好了吗?”
“再过几日就是产期了,稳婆过去瞧过了,挺好的,胎位也正,留了两个人在那照看着呢,让府里的针线班子给做了的那些小衣服小被子什么的也都给她送去了,还有炻哥儿原先穿的那些小衣衫,也挑了几件给她也送过去了,不是说穿长的壮实的孩子的衣衫,孩子好养活吗?您放心吧!今儿累了一日,少奶奶还是早些歇着吧!”忍冬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眼底的青色,手里忙乎着给贞娘铺了被子,整理枕头。
“明儿去库房寻些补药给她送过去,”贞娘也确实累了,打了个哈欠,慵懒的躺下了,心里惦记着明儿还要定客人的名单和菜式,唉,真是累啊!
西苑的夜色一如既往的沉默静好,白色锦缎的华服青年端坐在窗边,如玉般的脸颊,深不见底的眸子,周身氤氲着淡雅幽远的香气,月光如水,在他周身裹着一层朦胧的轻纱,如光晕,如薄雾,让他精美的不似凡尘中人。
在他不远处的暗色中,沉默的站立着一个中年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问话。
温非池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座椅的扶手,玉般透明的指尖发出清脆的琉璃般的声音。
良久,他才开口:“静安王府内宅的事情?她打听这个干什么?”
“听闻大少奶奶有个十分交好的手帕交,是辅国公家的大小姐,嫁到了林家二房,是不是因为这个”
温非池摇摇头:“关系太远,也太牵强,我觉得,不是,不过既然她想知道,就让她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要不威胁到自身安全,随她就是了”
中年人沉默了一刻,忽然道:“会不会大少奶奶在试探什么,是不是她知道了您才是止风楼的主子”
温非池笑了:“我父亲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只是个内宅女子,虽然聪明,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好了,你回去吧,以后如果她还要买什么消息,来通知我!”
“是!”中年人无声的隐入黑暗中。
温非池转过身,看着窗外深而朦胧的夜色,空气中草木葳蕤,花香清远,蝉鸣蛙声,生机勃勃,他就在这一片浓丽香暖的春夜中想起那个怀抱着婴儿,温暖笑着的女子,那小小的婴儿细软的身体带着属于她的香气,温暖、甜美、带着浓郁的*,像记忆中乳娘怀抱的味道从她怀中接过孩子,他的指尖碰到了她手背的肌肤,如他想象中的一般滑腻细致,他的心就如同春日的草场,生出毛茸茸的喜悦和葱茏来。
他明明知道那是飞蛾扑火的灾难,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是虚妄的美丽,是他内心执拗成魔的一点念想而已,甚至明明知道,她从不知道他的心思,这段迷离美丽的梦,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而已,可是仍然情难自禁。
从她怀中接过
☆、264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月二十,绣春生下了长子启哥儿。
四月初,大金与鞑靼人的战争陷入了僵局,双方都在严防死守,等待最后的决战时机。
温栎恒在五月初被父亲派回京城,向昊玄帝汇报前线的情况,并调拨粮草,顺便主持长女的婚礼。
贞娘和黎氏亲自到二门迎回了温栎恒,黎氏眼泪汪汪的将炻哥儿抱给儿子看,温栎恒有些不知所措,那个小小的婴儿,娇嫩的如同一朵花瓣,他不知道该怎么抱起,甚至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将孩子弄坏了,扎煞着手傻乎乎的看着孩子,那眉眼,那轮廓,真是像极了自己,笑起来居然还有一个酒窝。温栎恒姿势僵硬的抱着孩子,小声的说:“他怎么那么轻,好像还没有我的剑重呢!”黎氏白了一眼儿子,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咱们炻哥儿都十四五斤了,比一般的孩子都胖,结实着呢,跟你的剑比什么?”周围的仆妇们都笑出了声。
黎氏又拉着温栎恒絮叨了一会温绍卿的状况,看儿子一身风尘,就让儿子和儿媳妇回净语轩好好洗漱休息一会。
温栎恒舍不得儿子,抱着说什么也不放下,只好让他抱回了净语轩。
他沐浴更衣后,见贞娘正哄着炻哥儿睡觉,哼着好听的童谣,轻轻的拍着怀中的儿子,炕桌上橘红色的灯火打在她们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泽,贞娘低垂的脸蛋,睫毛投下的暗影,都在这幽谧的光泽中渐渐朦胧起来,仿佛西北广袤浓翠的草原之上的月光,银光流转,安静如水,人处其中,便觉所有喧嚣躁动不知不觉的沉静安宁了下来。
他伸手将贞娘和儿子一起揽入怀中,低头在那水一般光泽乌黑的发上轻轻一吻:“我不在家,累着你了”
贞娘抬眸一笑,光华明媚,声音却是柔和低沉的:“我不累,你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更危险”
温栎恒被那样明媚的笑容一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抬手将贞娘的脸抬的更高,一低头,衔住了红润娇嫩的樱唇,细细的品尝起来,良久,贞娘才推开他,气息不稳,娇喘嘘嘘:“孩子还在这儿呢”
温栎恒两步迈道外面叫了奶娘进来,将炻哥儿抱了下去,回身上了炕,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麦色光滑的上身,肌肉强健的隆起形成起伏漂亮的线条,每一根线条都彰显着男人雄性的力量和粗狂的美感,亵裤已经高高隆起,呼啸着难耐的热烈和滚烫的欲】望。他将贞娘按到在炕上,声音粗噶,眼睛中的火焰跳跃,如暗沉的夜里可以燎原的星火:“贞儿,我想死你了”
一把拽开贞娘的亵裤,就这样长驱直入。
贞娘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紧绷的腰身,娇嗔的用力捶他:“你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等不及了”
暮春的风带着湿暖的花香悠悠吹过,有窗棂被敲发出的声音,有草丛中鸣叫清脆的虫鸣,有花朵飘离枝头迤逦而去的流芳柔曼,也有久别重逢两情缱绻的人儿纠缠喘息的荼蘼之音。
然而这画面依然如此绮丽,如流光倾泻,岁月静好,红尘俗世的温暖和美丽,大抵便是如此的!
几番纠缠,大约是累过了劲,贞娘竟然浑身无力却没了睡意,温栎恒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下的抚摸她的长发,乌黑柔润,似上好的墨色锦缎,荡悠悠的垂在胸前,搔的人心都是软的。手指划过头发,发丝缕缕不觉,仿佛是手指插入冰凉的溪水,沁凉舒爽。
“我在休息时常常想起你,想起孩子,不知道孩子什么样,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姑姑和姑丈怎么样了?我爹好不好?纯哥儿什么时候定亲?你来信总说他们很好,很好,可我还是想着,惦记着,尤其是我爹,总是担心,怕他惹出什么事来,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居然这么絮絮叨叨的,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对了,我离开这阵子,有没有人为难你,有没有人找事,我听说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们都长着势利眼,很看不起人的,若有这样的人惹了你,你一定要跟我说,找个机会我教训他们去,生孩子的时候你疼不疼?我们队里的大饼说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门关,很难过的,我吓的一宿都没睡,就怕你怎么样了,好容易等来了信,说你平安生下炻哥儿”
贞娘将头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有些微微汗湿的胸膛充满男性的味道,分离久了,日常的事情又太多,尤其生了炻哥儿之后,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想念他,她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她的心里平静如水,可今日重逢时,她剧烈跳动的心,她燥热难耐的情动,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其实很想念他,那份思念深入骨髓,潜入血液,不知不觉成了她的血肉,她的魂魄,她的依托。
她沉默的认真的听着他的絮叨,这个简单的男子没有那么多花哨的语言,他的想念仅仅是直抒胸臆而已。他的想念质朴单纯,明亮纯粹,如同水晶一般,每一个棱角都那样光华流灿,映照出贞娘的影子,五月初八,茜柔顺利的出阁,请了诚毅伯夫人做福禄人,给茜柔梳头盘髻,冯家请了礼部尚书夏大人做媒人,温栎恒亲自背着妹妹上了花轿。
五月初十,茜柔带着新婚夫婿回门。
贞娘第一次见到冯昭,十七八岁的年纪,长身玉立,面容白皙,五官清秀,一对十分温存耐看的眼睛,穿着一件宝蓝色暗纹刻丝锦袍,头戴逍遥巾,气质高贵温和,彬彬有礼。茜柔站在他身侧,穿着大红凤穿牡丹对襟褙子,头戴双喜双如意点翠头面,一张粉面含春带羞,眼睛却溢满初为人妇的娇羞满足。两人一起给黎氏跪下磕头,黎氏看着女儿和女婿,分明是一对璧人,不由心中喜悦又酸楚,让俩人起来道:‘“可惜你们父亲不在家,若是他也看见你们,不知道该有多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