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树不似看见熟人,更像看着一个举着巨镰的死神,席慕尧那一身黑西装,更添肃穆感。
“你来干什么。”看见席慕尧,便又很自然地想起汪媛昉,沐文树略紧张地追问一句,“你把媛昉怎么样了?!”
席慕尧很满意于沐文树的反应,他就是要看到一个病怏怏的人在自己面前断了气,此后他便再也无忧,不用担心陆清离会忽然从他身边跑掉。
“别急啊,我就是来告诉你汪媛昉的近况的。”
沐文树满脸不信地注视着席慕尧,席慕尧却不在乎他那眼神。无论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很快便都会消失不见,他将永远沉睡,成为这个世界上不能言语的黑白照片。
席慕尧打开dv,手持着递给沐文树看。
画面上,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远远地被人抽打,满身都是血痕,虽然画面质量很渣,那人的容颜也看不太清楚,可是声音却是沐文树认得的。
“你!”
沐文树周身都在颤抖,他没想到席慕尧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居然痛虐汪媛昉。
“心疼了?”席慕尧冷笑不止,“做人呢,就不应该贪心,你既然这么喜欢汪媛昉,何必来跟我抢陆清离?”
病*上的沐文树不屑一顾,“媛昉什么都没有错,唯一不该做的就是相信了你,跟你合作,你怎么能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毒手?说吧,你想要什么。”
避开了席慕尧的冷嘲热讽,沐文树只想要一个果断的结果。
“想要什么?要你死啊。”
席慕尧笑得露出了满口白森森的牙齿,好像要把沐文树一口吞进肚子中那样狰狞。
“即便是我死了,清离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说这话时,沐文树不想再多看席慕尧的脸一眼,他死死攥着陆清离离开前留给他的那枚同心结,目光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放空。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清离已经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了。”
席慕尧当然狡猾,他不会留下任何谋杀的痕迹,汪媛昉受虐的视频不能直接将沐文树逼得脑死亡,这个他早就猜到了,但是陆清离的选择却极具杀伤力,能像刀子一样捅入沐文树的内心。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随便你信不信。”席慕尧一边说,一边从西装口袋里摸出bobo的一对小袜子,那是他出门前刻意拿来带在身上的,本意是借物思人,现在却成了他的有力证据。
织着雪花图案的小袜子在沐文树眼前晃荡,他只觉得脑中一股热流直冲,连呼吸的速度也变得快了很多。
沐文树撑着坐起,想要一把摁下呼叫键,可是席慕尧早就看出他的打算,死死捂住了按钮。
“其实你根本就不应该搀和到我和清离的事情中来,你这个第三者,早就该死了。”
“那你呢?你带着林落来伤害清离才是真正该死的吧!”
席慕尧看沐文树的眼光中又多了几分火光,“你没有资格来评价我的所作所为!”
门口的林浩然再也等不下去,他将录好音的手机小心装入白大褂的口袋中,然后拿着病历夹走入病房。
“嗯?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林浩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喝令沐文树躺好。
他转眼看了看席慕尧,那厮已经非常警惕地将手从呼叫按钮上收回,自然地垂放在身体一侧。
“来探病要注意别刺激了病人,他目前还在观察期,不能太激动。”
被林浩然数落一番,席慕尧很不忿,正想着要怎么还口,却听见沐文树说了句,“你滚出去。”
林浩然看向席慕尧,他的脸正憋成猪肝色,难看得厉害。可是有外人在,席慕尧也不能进一步攻击沐文树,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林浩然确认席慕尧已经离开之后,便放下病历夹,认真地问沐文树,“刚才那个人,是来威胁你?”
沐文树略觉这个医生面熟,可是又想不起来,他忽然这么问,却把沐文树给实实在在弄迷糊了。
看沐文树发呆不回答,林浩然补充一句,“我刚在门口都听见了。”
“嗯,他是来威胁我的。”沐文树缓缓舒了口气,让自己紧绷的头颅得到舒缓,他的手臂被注入的药水灌得发凉,心里却更是凉飕飕。
想起席慕尧口袋中掏出来的小袜子,他很想立刻让陆清离过来,好让他有机会问个清楚。
可是林浩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沐文树现在处境不安全,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跟沐文树商量着正经事。
“刚才,我在门口把你们的对话都录了下来。”
黑色的手机在沐文树眼前晃了两晃,如同一个装着惊天大秘密的黑色盒子。沐文树还是木着脸,什么也没有回答。
“要不要报警?”林浩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良久,沐文树才点头,“报警吧,他绑架了我一个朋友。”
于是林浩然借用了服务台的电脑将录音拷贝出来,备份几份,将其中一份复制在u盘里,准备交给警方。
格木集团的大楼里,陈东正倚靠着转椅假寐,小刘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才徐徐睁开眼睛。
“陈总,这个结果,您满意吗?”讪笑的小刘看似在询问陈东的意见,其实却是在等待着陈东的赞许。
“很好。干得漂亮。”陈东顺手摸起桌上的铁盒,从其中抽出一支雪茄来点燃,笑意从他脸上舒展开。
“你找的那两个记者不错,最后如果还可以的话,再补一刀,让席慕尧不能翻身。”
林落正要来找陈东说事,却刚好在门口听见陈东和小刘的对话,最后那句话让林落着实吃惊,她的鞋尖不小心撞上了办公室的门,发出微微响动。
陈东警惕地收了声,示意小刘去开办公室的门,结果二人看见微带怒意的林落正拿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向陈东。
“小刘你先去忙,有事我会叫你。”
陈东支开了小刘,林落将办公室门快速关上,然后将文件甩在陈东桌上。
“陈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质问的语气让陈东不爽,“你想问什么。”
看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林落更加有气,“你的目标不是陆清歌吗?现在陆清歌已经垮了,你该有的也都有了,为什么又要跟席慕尧过不去?我们跟席慕尧已经没有合作了!”
陈东深深吸了口雪茄,阴笑着望向林落,“你心疼?你舍不得看到他受累?”
“跟我有什么关系?”林落竭力想撇清自己对席慕尧的感情,可是她越是这样,陈东就越是生气。
“我知道你还爱着他。”
雪茄味呛着林落的鼻子,而陈东的话而刺了她的耳朵。
“我没有。”
陈东不急不慢,“是吗?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这次找人去弄席慕尧,正是以你的名义。”
“什么?!”
林落狠狠一拍陈东的办公桌桌角,却彻底激怒陈东,他猛然起身,将林落按到墙上,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压制住她的愤怒。
“陈东你想干……”
陈东用舌头堵上了林落的嘴,突如其来的湿滑感让林落挣扎不已,她想要咬破陈东的舌尖,却被他揪住了头发。
“你最好老实一点,如果你乖乖跟了我,我会同意放过席慕尧一马的。”
原来有些孽缘即使努力逃脱,也永远摆脱不了。像是万劫不复的诅咒,伴随着生命生生不息。
林落呆滞着脸,她的脑海空白一片,那时候她是席慕尧发泄的玩物,现在她以为逃脱了席慕尧的魔爪,却又落入一个因他而生的万丈深渊。
她本来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陆清离的头上,可她现在终于发现一切的苦痛都来源于她自己。
陈东如饕餮般享受着她的身体,她像是灵魂脱节般一动不动地瘫在他办公室的地毯上。等陈东结束完这一切时,林落只能拖着自己倍受屈辱的身体慢慢站起来,穿好每一件衣服,整理好头发,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以后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吧。”陈东悠然扣好最后一颗衬衫扣子,用看战利品的眼光注视林落。
她却无比思念席慕尧,她不能让他误会自己,即便他们之间再也无爱。
顶着一身的疲惫和刚才被陈东折腾的疼痛,林落晃出了格木大楼,她打通了席慕尧的电话,却听到那边一个严肃的男声说,“席先生,请跟我们回局里调查。”
局里?
林落有些发怔,那边的电话挂断了,她只能听见耳边传来嘟嘟声。
林落只当是陈东陷害了席慕尧,她苦思半天也不知道谁能在这个危急关头救席慕尧一把,唯一想到的人便是陆清离。
彼时,陆清离还在杨凡病*边给她削苹果,看到林落的号码时,她愣是犹豫了半分钟。
“谁?”杨凡已经拿掉了氧气面罩,现在说话也比刚才要有气力了,只是人还得老老实实躺着不动。看陆清离这么为难,杨凡有些着急。
“害我跟前夫离婚的小三。”陆清离说得轻描淡写,杨凡却听得深吸一口寒气。
“别理她,准没好事。”
杨凡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陆清离却还是放下苹果和刀,鬼使神差地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