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豪正在吃着早餐,面前摆着一碗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他捧着一沓时报,目光呆滞在某一行字上已很久。
听到门响和脚步声,陆景豪从报纸上抬眸看了一眼,冷着眉眼,将报纸翻过一页,端起粥碗凑在嘴边喝了一口,微皱了皱眉头,许是时间已经太久,所以粥已变凉。
柳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了陆清离,连忙问道:“小姐,你吃过早饭了么?我给你盛碗粥,跟老爷一起吃吧!”
柳妈是想缓和老爷子和陆清离之间的关系,偏偏陆景豪有意的重重的咳了一声。
陆清离本来是笑着的,此时立刻收起笑来,她摆摆手,笑的勉强,“不用了。”
陆景豪板着一张脸,“怎么,翅膀硬了,也长大了,我这家容不下你了? 连顿早饭都不吃!”
陆清离心里窝火,但还是乖乖的走到餐桌前坐下。陆清离选的位置与陆景豪中间隔了一个位置。
原本只有陆景豪一个人吃饭,所以那几样小菜都离陆景豪比较近,陆清离吃起来却比较费劲。
柳妈成了碗粥放到陆清离面前,又将陆景豪的冷粥换成热的。
陆清离捧着暖乎乎的粥碗,温暖着自己冰凉的手心,一手拿着汤匙轻轻的搅着碗里的白米粥。
陆景豪借着报纸的掩护,偷偷的瞥了一眼陆清离,这才挺直腰背,将报纸放在一边的椅子上,他皱着眉头,将面前的几样小菜往外推了推,又把最远的那碟小菜拉到自己的面前,装作那几样他很嫌弃,不爱吃就连放在眼前太近会碍眼一样。
近陆景豪这么一弄,陆清离吃菜就很方便了。可是偏偏陆清离只喝粥,不动筷子,更别提去夹面前碟子里的菜了。
这场幼稚的暗地里的较劲,谁也不肯主动低头示好。
陆景豪几口喝完自己的粥,抽了抽纸擦了擦嘴,起身上楼,准备进书房。
陆清离连忙放下碗,站起身来,喊道:“爸……”
陆景豪顿住步子,陆清离却再也没有了下文,他便背着手踩着楼梯上楼进了书房。
陆清离连忙擦擦嘴,一路跟随着陆景豪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陆清离便直直的跪在地板上,却没有开口。
陆景豪视而不见,任由陆清离跪着,径自从输家上抽出几本书,摆在手边,以便随时取阅。
陆景豪戴着眼镜,手执一支钢笔,不时的在某些字段下划线标注着,专心致志,明明一抬眼就能看到跪在地上的陆清离,偏偏他那副样子好像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无暇顾及陆清离。
书房的地板上并没有铺地毯,坚硬冰冷的地板砖硌得陆清离膝盖一阵阵的痛,寒意也从膝盖上窜到腹部。
陆清离用手按紧腹部,压制着那股隐隐的痛,原本挺得笔直的腰身也开始弯曲起来。
那股隐痛慢慢减弱消失,不过数秒,再次以几倍的痛袭来,让陆清离不得不弯下腰身,使劲按住自己的腹部,身子蜷缩在地上躬成一只大虾。
陆景豪终于皱着眉头,卸下眼睛,捏着鼻梁骨,“你怎么回事!起来坐下说话!”
陆清离点点头,却没有起身。
陆景豪放下手中的笔,“这么喜欢跪着?难不成要我跪下求你起来?我又没让你跪!”
陆清离咬着牙,死劲的按着自己的腹部,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起不来,疼……”
陆景豪平日最疼陆清离,别看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威严模样,他只是不习惯将自己的情感表露出来。
看到陆清离疼得陆清离小脸疼得都皱在一起,跟包子褶似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陆景豪连忙推开椅子起身从书桌后绕了出来,陆清离拽紧陆景豪的衣袖,被陆景豪轻轻松松抱起放在椅子上,陆景豪急切的问道:“哪疼?”
陆清离靠在陆景豪的怀里,“爸,叫柳妈……”
陆景豪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急得就想去打120 叫救护车,“找她你就不痛了?我去打120!”
陆清离腾出一只手,死死的拽着陆景豪的衣摆,不肯让他去打电话。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低声道:“不要!不能打120。柳妈知道……”
陆清离又痛又急,都快要哭出来,偏偏不便对陆景豪细说。
陆景豪只好两步走到门前,将书房门大开,大声喊道:“柳妈!立刻到书房!快点!”
柳妈从厨房里小跑出来,连围裙都来不及解开,将湿漉漉的手在棉质围裙上蹭了蹭,连忙上楼。
看到陆清离蜷缩在椅子里,柳妈大惊失色的问道:“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啊?小姐!”
陆清离点点头,将柳妈招呼道面前,低声说道:“你扶我回房……我来例假了……”
柳妈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忧心忡忡道:“平常也不这样啊?按理说,就算之前来亲戚会疼,生完孩子也会缓解,有些人就不疼了。你怎么颠倒过来了?是不是月子里落下什么病根了?哪天去医院检查检查!”
柳妈伸手去搀扶着陆清离从椅子上下来,偏偏陆清离疼得站都站不直。
一定是昨天下雪受了寒风,再加上多事之秋,休息不好,生物钟被打乱,这才痛的这么厉害。
陆景豪着急,听柳妈那么说,似乎是陆清离生bobo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急忙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哪儿啊?”
柳妈两手抱着陆清离的腰身,好支撑着她站立,“回房间。小姐需要休息。我一会儿再去熬点红枣粥给她补补。”
陆景豪还攥着陆清离的一只胳膊,顺势将陆清离从柳妈肩膀上捞进自己的怀里,将陆清离打横抱起,“她都这样了?还怎么走?我抱她回去!”
陆清离惊呼一声,搂住陆景豪的脖子,发红发烫的眼眶倏地落下泪来。
柳妈连忙在陆清离的腰身处扶了一把,担忧道:“老爷,您行么?要不我叫老张来帮忙?”
陆景豪抱着陆清离,往上颠了颠,包的更紧些。“有什么不行的?从小没少抱她。只是女儿长大了,不跟爹亲近了。”
陆清离将头埋在陆景豪的胸膛,泪流的更加汹涌。是什么让他们父女两个越走越远。
陆景豪小心翼翼的将陆清离放在*上,柳妈指了指陆景豪的衬衣下摆,那一块红色的血迹,低声开口道:“老爷,您也把衣服换下来,我给您洗洗吧。”
待陆景豪看清衬衣上的血色,这才意识到陆清离是怎么了。他微微窘着,微扬着下巴,背着手便往外走,“嗯,行!这件衬衣怎么是条纹的,难看!我去换一身!”
柳妈从*头柜取出暖宝宝,贴在陆清离的腹部,这才转身去衣柜里挑陆清离要穿的衣服,边把选好的衣服搭在自己的臂弯,边扭头对陆清离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爷还是爱你们的。哪有父亲不为自己的儿女好的?只是老爷习惯了行动,爱面子,却从来不开口表达,你们才会不互相理解。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不开心,不幸福,老爷还能高兴得起来?没有父母不为自己孩子好的,出发点是好的,方式却不对。一个女人有再大的本领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要嫁到人家家里,相夫教子。老爷是想给你个稳定幸福平安美满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看走了眼。姑爷竟然是那种人?偶尔偷*也就算了,还食髓知味,不知道谁才是他老婆了!”
陆清离早已脱掉外面的衣服,处理过后,蜷缩在被窝里,连头也埋在被窝里。
柳妈的有些观点有失偏颇,但是关于陆景豪的部分,貌似有些道理。
陆清离紧紧闭着眼睛,听着柳妈啰啰嗦嗦,喋喋不休的讲着陆清离小时候生病,陆景豪半夜焦急成什么样,张罗着开车送医院。陆景豪怎么喂陆清离吃饭,这些原本该陆清离的母亲操心的事情,却都由陆景豪静默无言的做着。
泪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从紧闭的眼眸中挤出来,陆清离将眼泪全数蹭在被子上,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本想着就这么不说话,沉默着逼着陆景豪就范,默认她的决定和做法。但是事情总是与自己计划的差那么一步,然后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柳妈将选好的衣服全部去掉衣架,整整齐齐的放在*尾,他看了一眼*上缩成一团的高高拱起的被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先去给你弄点红糖水,再熬点红枣百合粥。”
柳妈走了好久,陆清离才从被子中探出头来,小腹被暖宝宝暖的热烘烘的,疼痛缓解了许多。
她将衣服换好,重新钻在温暖的被子里,不愿出来。
经历过寒冬的凛冽的人,总是贪恋于春日的温暖,贪恋和煦的阳光照拂在面上的轻柔。
因为清离昨晚没有回家,所以窗帘只拉上一层白纱帘,冬日的暖阳将整个屋子照的温暖明亮却又不刺眼。
陆清离翻身朝向窗户,任阳光温暖的抚在脸上,闭上眸子,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好久不曾安稳的睡上一觉,这一闭眼,不多时,陆清离便沉入梦乡。
柳妈端着热腾腾的红糖水进来,发现陆清离睡着了,不敢打扰,便端着碗轻轻带上门离开。
陆景豪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柳妈手上端着的满满的红糖水,别扭的开口道:“她怎么样了?”
柳妈看了一眼紧闭上的房门,小声回道:“小姐太累了,我就煮碗红糖水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陆景豪沉吟着点点头,应该是昨天照顾付慧亚,一晚上都没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