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找了个借口:【不是说明天我带你去游览一下市内吗?】
杜维因脸上笑容丝毫不变:【没关系, 那条公路也要深夜去才行。深夜的时候无人经过,才好封路。所以时间上是来得及的。】
贝莉儿想了想确实都听说飙车在深夜, 晚上人少, 飙车党也是爱惜生命的。但……【周一我要上班啊,半夜的话可能没办法。】
【没关系, 十点半到就可以了,路途不远,之后我就送你回家, 不会超过十一点半。】
贝莉儿才觉得自己理由是找错了,她应该说“我习惯早睡”。但乍一想前两天还给杜维因发过深夜十二点短信,这理由非常没有说服力啊!她才刚面露难色,想着自己要不要直说算了。但杜维因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在手机上打了一大串字又递过来:
【后天玛多就来了,我很希望在将你完好地交给他时,已经尽力让你过得愉快。虽然我不是自我吹嘘,但我想, 你没能在那辆车上体验一下速度难道不是一件可惜的事吗?】
他这回坐在后座上,和贝莉儿并肩坐在一起,距离是有的,但比起之前还是近。非常近,重点是没有座椅的阻隔。贝莉儿虽然看得出后座看起来才是他惯坐的座位但……她觉得有点不妙,杜维因太有说服力了。她其实不是很想去飙车,她就是觉得这不太好,也没什么兴趣,但是人家殷勤相邀,说的话也字字句句地嵌在她的心坎上。她犹豫的每一个点和不自在都是,这样被轻易地找出来并顺毛服帖。杜维因有一种几乎是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他的力量。他微笑的说:
:【请给我这个机会,车上有女孩儿,我保证不会开太快的。我只是想让你没有遗憾——这样咱们俩就算是没问题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贝莉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想就是兜个风应该也还好,反正……玛多就快来了,而且十一点半就可以到家。倒不是担心杜维因会对她怎么样,以他的条件泡妹还不至于这么凶残,就是……他们之间还不是朋友,还只能算陌生人,而他真的尽力做到了最好。
贝莉儿很感激,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他才好,这种感激甚至会进化成一种受宠若惊,你千万别再客气了,真的不需要客气真的。那么他们就约好第二天下午见,贝莉儿可以带他稍微去玩一下【贝莉儿觉得反正杜维因也未必在乎这个城市的风景名胜,人家是满世界跑的人,但总要意思意思。】再请顿饭,略尽地主之谊,差不多去兜个风差不多就可以回家,完美。
宾利仍然送她到小区门口,杜维因隔着车窗给了她一个袋子。贝莉儿:“???”袋子里面是个深色酒红缎带的盒子,拎着还挺有分量。助理告诉她:“意大利人的礼貌是去拜访别人的家里一定要带些小礼物。”贝莉儿:“但没有拜访啊?”助理:“虽然没有上门,毕竟是到了您家门口,老板的意思是就当拜访过了,希望您不介意。”
贝莉儿再次受宠若惊,这简直了,她明天得请杜维因吃什么龙肝凤髓才能补回来啊。那她就只好接过了。助理提醒她:“里面是瓶不贵的红酒,您可以佐餐喝。”哦红酒。她点了点头,和杜维因道再见。助理让她先走,贝莉儿在踏上第一层楼梯拐角的时候才听见了远去的引擎声。她上楼,开门,关门,将袋子放在地上,迎面而来的是一地的裙子。
……算了。贝莉儿坐下来,事后找个机会说清楚一下也好,衣服太多了,还的难度太高,心累。她坐下来把袋子里的盒子拿出来。袋子很大,盒子很好拿,不过随即她注意到的是还真不是红酒,是袋子底部的一个软包包。
软包包里面是衣物袋,衣物袋里是熟悉的两条裙子,银色和火红。贝莉儿:“……”她真的以为自己成功将衣服塞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贝莉儿睡到自然醒,还睡挺晚的。虽然感觉昨天运动量也不怎么大吧,但身体还是酸痛。她不由感到一阵亲切,在瑞士的时候这种酸痛简直天天如影随形。早上也不知道干嘛,她根本不想起床,外面客厅摊着一堆裙子,她勉强用自己一件大衣的腰带将一半袋子捆了起来,但剩下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想还是等玛利多诺多尔来了,和他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杜维因看起来不容易被拒绝,但她收了这么多也太贵重了。甭管他是不是有钱无所谓呢,这又不关她的事,剩下时间贝莉儿就……想了想玛利多诺多尔,喊个外卖来吃了一顿,设好闹钟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然后换衣服出门。
出门之前她想着今天接待客人,素面朝天可能太不礼貌了点,杜维因之前穿那么正式。所以犹豫了下还是涂了个口红擦了点粉底。她最多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杜维因的短信来了,他正在楼下等,贝莉儿赶快跑下去。他开的当然是法拉利,贝莉儿很有压力的上了车,跟他打招呼“good afternoon。”
“good afternoon。”
杜维因没有穿得那么正式,休闲外套,加件大衣,猩红色的围巾很随意地挂在脖子上。那双绿眼看了过来,贝莉儿不太确定他的眼睛是不是在她脸上扫了一下,微笑着说:“you're pretty。”
“呃,thank you。”
贝莉儿僵硬地在座椅里坐好,把找好导航的手机递给他,酷刑开始了。他们一路颠到本城一条复古步行街,旁边还有座城内山……还有一座寺庙。他们在里面随便玩了玩,贝莉儿尽职尽责地买了门票,搜好英文翻译给他讲解。这不是出名的旅游城市,城里景点也就那样了,两个人都很礼貌,礼貌的说,礼貌的听,礼貌的聊天和应和,贝莉儿不由觉得自己更对不起杜维因了,她着实有点方,觉得自己这样反而是耽误人家。然后到晚上他们就去一家当地菜最出名的酒店吃饭,贝莉儿还特地打电话预定了。这可在她存款上又宰了重重的一笔。
冬天天黑得早,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倒霉的是酒店停车场满了。酒店在市中心,停车位本来就坑爹。保安为难地说:“马路对面倒是有一个收费停车场。”看起来他常常做这种事,但今天的车来头有点大,人也高鼻碧眼外国友人,万一受了损失折腾不起,杜维因的车停在入口只耽搁一会,周围呼啦一下就围上了几个指指点点的人。他和经理谈了谈才试探着说:“经理说要不和其他客人协调一下,让个位子出来。”
贝莉儿把话给杜维因翻译过去,杜维因扶着方向盘,想了一下,通情达理地说:【算了吧,排队是正常的事,既然我们来得晚没有位子,理应离开。】贝莉儿感觉更对不起他了。她下车和保安巨细靡遗地沟通了一下,确定停车场在马路对面那条路的尽头,走过来只要10分钟。
主要是车掉头要绕一条路,过去要很久。贝莉儿坐在车上,感觉十分晦气,今天诸事不宜,或者就不应该怪晦气,都是自己不会办事的锅。要招待一个朋友,越在意他的态度就越觉得有那么多因素影响,她也很希望他今天过得愉快。或许是她的脸色带出来一些,杜维因一边开车一边突然说:“sorry。”
贝莉儿愣了半晌,直到杜维因重复说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他有什么好sorry的。杜维因说:“two skirts。”贝莉儿:……哦!但这其实,她急着说:“no……”正好在等红灯,杜维因将自己的手机打开,她反应过来他之前坐在车里在手机上打字是写什么,他将手机递过来,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贝莉儿有点怪异地接过来。屏幕上写:【昨晚使了点小计谋,很抱歉,假如你不愉快,你完全可以怪我。如果你不高兴,不想要那些裙子,或者我们可以再去逛一下商场,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为你付账单。】
他面面俱到得让她手足无措,这实在太客气了,送了人礼物还要道歉和再送。贝莉儿觉得这事儿只能和玛利多诺多尔沟通一下,让他不再这么客气就好了。裙子的事情,可以后面让公举还给他嘛。贝莉儿不敢和杜维因推来推去的,但她当然可以把衣服强行塞给玛利多诺多尔,让他去和杜维因说。
她觉得他们还是不要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了,她就简单的写:【不需要再买裙子啦,你太客气了。那些裙子我会和玛多说一下。】她反复看了两遍,她想这样也算是两面擦边了。想起玛利多诺多尔她就笑了一下,抬头却突然看见杜维因看着她,那双绿眼,她吓了一跳,但随即车子开始转弯,原来是掉头了。她误会了,她尴尬地冲他笑了一下,将手机还回去。
停车场有点小,还有点破,反正看起来实在很令人担心千万豪车在这儿的归宿,因为它甚至是人力收费。杜维因表示没关系,于是贝莉儿胆战心惊地付了停车费。他们下车,杜维因在车头边上等她,贝莉儿走过去,他们一起走出停车场口,再往上才向上,空气里很冷,呼吸里有蒙蒙的雾气。只有路边有灯光,还有最前面的一个老爷爷看车的保安亭。这时候是饭店,有好几辆车也跟着开进来,整个地下的人生嘈杂起来。贝莉儿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时间,约定的时间快过了,虽然说过一会儿也没什么的吧之前已经说过了去停车,但还是很希望顺利啊。她急着往前走带路,杜维因在背后唤住她:“莉莉。”
声音低沉而温柔,她诧异地回过头来,撞进一双绿眼中。杜维因双手插袋,站在那里微笑,围巾从他脖子上垂下来,在天与地的交界的冷风中摇晃。她以为他是有事,问:“……what?”杜维因低头打开了手机,递过来给她:【……我一直在担心我是不是做错了,让你难过。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今天下午的行程我很高兴,但我觉得你或许有些紧张。】
贝莉儿看着手机,玛利多诺多尔的朋友真的非常贴心。在傲慢之下也有这样细腻温柔的敏感吗?她觉得很对不起他。她也很想尽力最好地招待他。她抬头看着他说:“no。……”杜维因打断了她,他的神情温柔而隐约的难过,绿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朦胧,红唇如血。张开来,微颤的说出
“……i've been thinking about you after zurich。”
她迷茫地看着他,他低头俯视着她,突然有种迫使她一定要注意且回答的压力漫上来。但太长太突然了,她有点听不懂,主要是虽然理解了单词,却一下没理解意思。车主里有女人,下了车,高跟鞋的声音,让整个地下室的声音都非常响而混杂。杜维因突然跨前了一步,有些突兀地拉起她的手:“莉莉,i……”这个场景要不是她知道内情一定会以为在表白,贝莉儿也不能免俗地楞了一下,随即杜维因也走神了一下,眼神很明显看着她身后。贝莉儿本能地跟着看过去。
“啊!your car!”有一群看上去就猥琐鬼祟的男人的背影似有若无地朝着法拉利去了,另一边刚好被贝莉儿看到蹲下来在车身后隐没的身影。她指着那边朝杜维因惊叫起来。
“杜维因!有人弄你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有几个线头,你们猜猜
_(:3」∠)_因为卡了细纲,没能赶上进度,明天再赶嘤嘤嘤。送红包继续挥洒红包,痛哭流涕
第77章 1月11日·晚上
贝莉儿后知后觉地发现, 那辆车其实应该跟了他们很久,那个车上的人她有印象,因为他们统统都杀马特,特别让人记忆深刻。在酒店门口的时候他们正是排在他们后面的。后来他们开过来, 车也跟着他们掉头。贝莉儿以为是车主已经知道停车场满了, 没有注意。——这么看来,这几个人就是故意冲着杜维因的法拉利来的。
“hey!”杜维因厉声喝止了他们。“stop!what are you doing!”
他们闻言站直了身体, 用人数优势看着这边。三三两两地围着法拉利, 居然有六七个人,一眼还分不清有多少, 混杂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头发, 吊儿郎当的教科书版痞子嘴脸。大冬天也露得出手臂展示外面看似凶恶的刺青。
他们是没料到杜维因和贝莉儿还回头,在一惊后露出更加威胁的表情。穿高跟鞋的女孩惊惶地看了这边一眼, 正好和贝莉儿对视,精致的妆容和鲜艳的唇红,掠过时还带着香气。她低头从贝莉儿的身边擦过去逃离现场, 高跟靴子在地上敲击出响声,像剑拔弩张时,倒计时的鼓点。贝莉儿给她让了让路,回头看着外面。
天已经黑了,看不见外面,这儿是上坡,入口亭子里才有一个收费的老大爷,不知道能有什么用。两种语言的对话在宽阔的地下室里回荡开来。真奇怪现在反而就没车出入了, 整个停车场像被他们包了场,专演这一出戏。
“怎么开了辆好车,让人看一眼也不行?”
似乎是为首的那个站在法拉利边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这回是一种后怕后要找回面子和人多势众的欺凌。周围闻言发出一阵附和的嬉笑,无形的压力推过来。贝莉儿壮着胆子说:“上面有人的。”她出口才惊觉自己声音怎么这么小,随之又觉得怎么这么大。声音在地下回荡,清晰无比。贝莉儿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对即将可能面临的场景感觉很是紧张。他们离车大约有七八米远,他们隔着这七八米对她抛出让人恶心的挑逗。
“嗨美女,和你的男朋友说一声啊,别这么竖眉瞪眼的。”又是嬉笑,不当回事的晃荡。贝莉儿大声说:“这里有监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