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委屈。绿眼睛的公举这样高傲,他本来不是一个会先低头的人。贝莉儿不知道她何德何能能值得这样的对待。
贝莉儿最终没留下来,还有行李要收拾。她在楼下呆了一下午,别墅里的气氛渐渐比这些无谓的男女关系更严肃,下午的木仓声响得有些频繁,狼群的活动开始密集了。它们按捺不住,想要接近屋子,试探着底线在哪里。玛利多诺多尔看到了五匹狼,哈亚德睡不下去,早早地就去楼上了,两个男人呆在观测位严肃地讨论,商量晚上要怎么办。
玛利多诺多尔打了两次电话,应该是杜维因在飞机上,电话无法接通。他有点烦躁,但天色已晚,杜维因说的12个小时已过,无论如何时间也差不了这一两小时了。夜深的时候他下楼来,贝莉儿从铺盖上坐起来,看着他有点惊到。他说:【我来睡觉。】
他都已经洗漱好了,头发上带着水汽,绿眼睛看了眼壁炉旁边,旁边还是一个铺盖,空的,哈亚德睡的,难道还能指望公举自动自发爬到别人睡过的臭烘烘的被窝里去?想都不要想。贝莉儿一脸懵逼地被玛利多诺多尔钻进来,熟悉的气息包围过来,他们才一起睡了两天而已,感觉像睡了一辈子。她慌张的说:“玛多。”
公举赌气地抱紧她,不肯跟她说话,用姿态表明他的立场。他就是要贴过来,就是不肯走开。贝莉儿挣了两下,没有挣过,男人的力气像牢笼一样禁锢住她。
贝莉儿心慌意乱,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该睡觉了,她也……确实有点怕。这么大的大厅,外面有狼,声音空空的,山里如此安静,随便动一下,都响得刺耳。她缩在玛利多诺多尔怀里,僵硬地用手推在他胸前表示隔出距离,但是隔着隔着……她就睡着了。
贝莉儿在半夜醒来,她睡前太紧张,忘了放水,憋尿憋得有点厉害。她抬头看了看,玛利多诺多尔也睡着了,手虚拢在她腰上,腿夹着她的腿,身体再亲密不过地相互交缠。……卧槽这种丧尽天良的姿势。她抬头看了看,金色的睫毛垂下来,盖在眼帘上,浅淡的金色,如同堆雪。他睡着的时候是个天使。贝莉儿尽量轻轻的想从他怀里爬出来,她才刚撑起手肘公举就睁开眼睛。
“……莉莉?”
他那样子好像都从没睡过。贝莉儿噎了一下,就算还是他们好的时候说这句话也很难出口啊:“……wc。”他爬起来:“follow you。”
贝莉儿涨红了脸,跟着去厕所,这也太丢脸了!她结结巴巴的说:“i can。”他坚持:“i ha/ve to follow you。”她到处找那把匕首,最后发现藏在她枕头边和电击器和木仓放在一起。她拿起来:“i can!”
说什么都没用,玛利多诺多尔还是要跟着她去。难道还能憋着尿在这里跟他僵持吗?贝莉儿涨红脸尴尬万分地去了泳池,玛利多诺多尔拿着木仓替她开了门,冷冷的风从阳台另一头吹来,吹破氤氲的雾气。温泉边湿滑的,灯光的另一边,还有跨年夜后,七零八落的雪屋,地上彻夜的痕迹。他们两个看着那座雪屋,都停了一瞬间。
“莉莉。”玛利多诺多尔冲动的上前握住她的手。他很想对她说,早上她扔掉发圈走后,他就想对她说了。……是他的错,无论怎样也不要紧,不结婚也不要紧,意大利也承认事实婚姻的,只要她别走就好。他松了门把,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合上了,发出啪嗒的一声。有沉重的物体,从阳台的另一边跃下来,重量溅在雪里,沉重的无声。他们两侧过头去,对上一双幽绿的眼睛。
“fuck。”玛利多诺多尔说。他把贝莉儿向后拉,冷静地抬起手,伏低身体要向他们扑击而来的狼,他扣动扳机。“砰!”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几行字~~~
====
几乎奠定了以后他们吵架的基础
玛多黏得太紧,莉莉发怒。
玛多哭哭啼啼地拖着行李箱回娘家
哭哭啼啼地在机场等莉莉
哭哭啼啼地等到飞机飞走了
哭哭啼啼地拖着行李箱回去找莉莉
莉莉甚至没发现他离家出走过。
========
至于狼怎么进来的,暴风雪积了太高的雪,别忘了,玛多把炸雪的雷管全炸光了,房子没人清雪。跳跃力好的狼,踩着积雪爬上房子过来了。
第62章 1月4日·晚上
虽然会告诉自己要镇定, 置身在一座坚固的砖头房子里,有通讯、有温暖和充足的食物和武器,但是这不太能改善外有狼群围攻的紧张情绪。尽管玛利多诺多尔检查了屋子,没有发现它们进来的破绽, 他还是觉得不安, 将木仓放在枕头下睡觉,花儿要去厕所, 他也坚持带着武器跟着她。
他庆幸这么做了, 感谢上帝,一头巨大到可怕的狼, 在明亮的月色下闪烁它那流畅丰厚的青灰色皮毛, 带来的是危险的冷气和恐怖的幽绿眼睛,喉咙里发出的吼声杀机陡现。瑞士的灰狼可以长到50公斤, 并不用直立起来就能感受到它的巨大带来的恐怖,它发起攻击的时候一个扑咬就可以将他整个撕裂。他没时间做更多的反应,一手撞开贝莉儿:“莉莉run!”
枪声惊破黑夜, 十多米的距离如电疾驰,带起的雪花飞溅。猛兽嘶吼着躲开子弹,四肢发起弧度,屈身朝他飞扑过来,枪击让它的角度歪了一下,但反而更加激怒了它。张开口的满嘴利齿里仿佛还能闻得见那股恶臭的腥风,袭击玛利多诺多尔的部位从喉咙落到他的肩膀。
贝莉儿尖叫起来:“玛多!”
这可怖的庞然大物如山巅压了下来,子弹击中了它, 但没那一瞬间爆发的狂暴无法形容,震耳欲聋的嚎叫,令人胆寒的搏斗,他们滚着掉进水里,然后是再一声沉闷的木仓响,水花下的躯体弹动一下,巨狼惨嚎着在水里翻滚。
玛利多诺多尔脸色苍白但极其镇定地带着一身的淡红在水里和它搏斗,要努力挣脱出来,贝莉儿奔跑过去朝他伸出手。他一点都不领情,侧头看到她绕过来的位置就发怒地喊:“run!”
随即他被那重量带得沉进水底,她含着眼泪连摇头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很靠近岸边了,又是一声沉闷的木仓响,然后接二连三,贝莉儿发着抖把手上的匕首抽出来,刀锋在灯光下也发着惨白的光,她努力伸长手够到那边,皮毛的位置相当醒目。
不需要瞄准,她猛地插进那块肉里,短硬的刺扎痛她的手,玛利多诺多尔最后一枪总算能找到狼的头颅,将子弹打入它的太阳穴。他猛地踢开了狼,捂着肩膀从泳池里呛咳着爬上来,水花翻滚,濒死的狼在水底抽搐,吐出一连串泡泡和令人恐惧的微弱哀鸣,温泉在不为所动地翻涌,一片片将血色卷起,向四周蔓延。
雪地上有更多无声的影子跳下来,狼嚎开始响起,在可怕地彼此呼应,不用追寻方向也知道是二楼那边,因为另一段激烈的木仓声也已同时响起。玛利多诺多尔才往那边扫过去一眼立刻转过头推着贝莉儿:“run!”
可他们没时间往门外跑,更衣室的门虚掩着,他们夺门而入。玛利多诺多尔摔了第一次门没关牢,黑影朝这边扑来,贝莉儿冲上来和他一起关门,他们摔门那力道可能能把手指头都差点折断了,然后外面猛烈的一个撞门的力道,狼嚎声隔着门那么近的响起:“吼——”“啊啊啊啊啊!”她尖叫起来,玛利多诺多尔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上面并将门反锁。
第二下撞门,贝莉儿惶然地在更衣室里四顾,他们是来上厕所的,除了木仓和匕首什么都没带,谢天谢地好歹还带了木仓,但没有电话,没法联络哈亚德。她看了一下只有挂衣服的柜子能移动,于是冲过去把柜子推过来,因为太急了对不准角度,不够贴牢,但也只能这样了。外头狼还在撞门,把公举从柜子背后捞出来,他们两个齐心协力地把柜子再努力往里卡一卡。
再用眼睛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可以用上的东西,梳妆台钉在墙上,好像没法拖出来,又一下震耳欲聋,门抖得仿佛柜子都在抖。
他们两个坐在柜子后面,加上两具身体的重量,抵着门口,这才有时间松了口气。贝莉儿觉得这一下自己都全身的湿透了,她甚至都没下水。后怕的发抖,两只胳膊又酸又痛,大腿也在颤抖。她扑过去检查玛利多诺多尔:“玛多!”他的衣服裂开了露出撕裂的伤口,血从肩膀上汹涌地流下来,腰上有铁钳般的力道,玛利多诺多尔喘着气抱住她。
“莉莉!……”他胡乱地摸了摸她的脸,用那只抱住她的手,摸她的肩膀、腰、大腿,他问:“are you ok?!”贝莉儿都要吓死了,她发誓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么吓人的事情了。她哭得都停不住,推着他。“玛多你受伤了!”可他也只是问:“are you ok?!”他们两个都只看得到自己关心的事情而无暇他顾。贝莉儿死命推他,可她两只手都快断了,再推到他身上可能就真折了。
玛利多诺多尔喘了口气,他一身都湿了,她的棉睡衣浸到他身上的水,更衣室里没有那么暖,坐在地上漫下来一大摊水,一片湿冷。
门的抖动慢慢停下来,仍有不死心的嘶吼,无声的脚步,似乎有死神在外徘徊,搜寻破绽。外面隐约的木仓声还在响,一下接着一下,频繁密集。虽然不知道狼群从哪儿进来,但似乎这计划事后很好推导。狼群不知道何时找到了进来的路,哈亚德那边的是诱饵。可无论如何,没法通知他,希望他听到了这里的木仓声能够明白这里也出了事。
没有时间彼此拥抱安慰,玛利多诺多尔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飞快地浸透了血,不能再穿,贝莉儿赶紧给他的扯下来,她身上衣服还好一点,赶紧的裤子脱下来给他用裤管在上臂用力扎紧。衣服脱掉以后伤口显露出来,长长的一条,撕裂的肌肉向外翻开像豁牙的嘴,而还有颗断牙嵌在他的肉里,红色蜿蜒开来,露出一片肌理。
那一定很痛,这么重的伤。贝莉儿的手抖着,他皮肤上擦干了水又是一片湿冷,是汗水沁出来,银发黏在脸上,狼狈得要命,玛利多诺多尔呜了一声,艳红的唇不知不觉褪色成惨白。他另一只手摸着小腿,贝莉儿惊恐地问:“what?!”
他注意到她的手臂衣服也撕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狼抓的,或者是碰到哪里,细细的小臂上也是三道略深的抓痕。玛利多诺多尔说:“莉莉……”她根本没发现自己哪里受了伤,一门心思的问他:“leg!your leg!”腿很痛,但玛利多诺多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外伤,或许是撞得太厉害了,或者只是错觉。他抱住她:“i'm ok,i'm ok。”是拥抱也是安慰,是彼此的依靠,狼在外头又一次撞上来,门板颤抖,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停住了声音,听着那扇门无声的壁垒。
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只有血流滴答滴答,或许是汗水或者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贝莉儿压着胸口的心跳,一擦眼泪,爬起来给玛利多诺多尔找药。她一回身才发现这是更衣室,这是洗澡的地方,虽然浴袍都被她揪走了,满满一柜子洁白毛巾还有半柜子。……卧槽……她本能的蹭蹭腿,□□的皮肤滑动的触感,她脱个鬼裤子。
但时间紧迫,她一咬牙,当做没这回事地去梳妆台那里翻。明天都要走了,她没留什么东西,就是一瓶爽肤水一瓶乳液,还有牙刷毛巾。她抓起牙膏冲回来,连拖带拉地要把玛利多诺多尔拖到浴缸那里去。玛利多诺多尔不愿意动:“the wolf。”贝莉儿咬着牙说:“let's try。”
狼在试探他们,一时半会离开还不会怎么样,柜子倒了再回去也来得及,无论如何得先把他带去清理伤口才可以。摸了摸他的胳膊,一片湿滑的血迹,她揪他进浴缸用莲蓬头调到冷水小心地冲掉,再弄小水流,洗那块伤口。断裂的牙从肉里掉出来,落在浴缸里。
中途门又被撞了一次,柜子摇晃,但没倒下来,贝莉儿头也不抬,玛利多诺多尔看了一眼,又低头帮忙她。洗干净伤口,贝莉儿挤出来一坨牙膏,用卫生纸沾着晕开涂在伤口上,想了想毛巾太厚了,怕不透气,于是还是用裤子牢牢的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