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终于和金童在一层楼上班了,但和我最初勾画的蓝图真的是天差地别。我俩的实际距离有了量的飞跃,但是心里距离也有了质的降落。除了金童第一天来上班,我们在会上见了,怼了,下班见了,闹了。第二天,第三天,甚至第四天,我都很难见到金童一面。因为,她是我上级的上级。我的工作不向她汇报。开会,她不一定会跟我开。她总领我们,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我们在办公室不经意间碰到了,她也是匆匆而过,忙的连个眼神都很难分给我,更别说打招呼,再说上两句话。企划部带给我的憧憬,粉碎性骨折了。
用杨言的话来说:“企划部进了。金部长也回来了。但是,我们只是比外面的人多了几次和她擦肩而过的机会。还得祈祷开会不被拉出去当箭靶子射。”
在金童回来后,我们的工作质量要求又垮了一个台阶。大家一天都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用在工作上,对于面见金童浓浓的期待都化成三言两语淹没在了浩瀚的工作中。说着说着,大家也就不说了。见着见着,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只是我,还是忍不住往她的办公室看去。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但是能看个人影,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小心脏跳得贼快。见不到,我想她,见到了,我更想她。触手不可及的心塞,只能自个品味其中的酸涩了。
“哟,云朵,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啦。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你了。”柯依依总算在食堂偶遇我,兴致冲冲的坐在我对面,“看来你比女神还要忙。我还能天天在群里见到她的风姿呢。”
柯依依一提到金童,我手里的筷子就停了。说实在了,以前上班,大家出了门就各不相见,但是群里都能见到她,回家关了门,总是腻味在一起。现在上班,一个办公室坐着,见一面真人却比在群里见她还要难。
柯依依凑过来:“怎么样,终于如愿天天见到女神,是不是每天都像踩着五彩祥云去上班,耳边是悦耳的轻音乐,看到人都是漫天的星光。”我抬了个头,送了个眼神给她自己领悟。柯依依惊讶着:“难道果真如传言所说,女神是个大魔头,只可远观。她的脑门还刻着生人勿近,不然格杀勿论。”
一想到金童对我的打击,真的是格杀勿论。就算是曾经爱得掏心掏肺,也不留丝毫情面的将我打入谷底。我真的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反面无情。一口一口扒着自己的大白饭,心里拔凉拔凉的,吃不出个滋味。
“云朵你好。”张帅也坐了过来,“自从你高升后,我们好几天不见了。”
柯依依给了张帅一肘子,然后向恹恹的我提议着:“下了班一起吃个饭呗。”
我摇摇头:“我还要加班,改天再约吧。你们慢慢吃,我先上去了。”说完,便把还剩一半的饭菜餐盒端起,心里还惦记着昨天看剩的书,估摸着今天能看完。这个周末还得去一趟书店,重新买点书。
在电脑前伸伸脖子,扭扭头,已经快要八点了。办公室安静极了,明晃晃的灯只照亮我一个人。窗外的天早就黑了,几个零星孤孤单单的挂着,街上五彩的霓虹倒是十分热闹,争奇斗艳。将电脑关了,笔记本收了,我才一个人离开。这几天,我天天加班,希望勤能补拙,反正回了家也没什么事。在办公室一想懈怠了,还能瞅瞅金童的办公室,给自己点动力。
“现在才下班。”保安大叔已经认识我。
我点点头,挥手作别,准备和平时一样,摇着公交车慢慢回家。反正早与晚,家里都是我一个人。我喜欢坐在窗边,看窗外光怪陆离的世界。是金童把我带进了这个世界。可她却连挥一挥衣袖都没有,背着我就消失在这个世界。再繁花的街市,没有了她的陪伴,已经失掉了它的价值。现在想来,心里还是很难受。所以我更喜欢游荡在外面,让自己迷失在这冰冷的钢铁深林里,总好过回到家一个人舔舐她留给我的所有美好。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纯。
打开门,我将灯一开,一眼看向客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股心悸从心底漫起,鞋都没有换就往卧室跑,果真,衣柜里,梳妆台上,就连床头柜,有关金童的所有东西,都不在了。我又跑出来打开书房,原本满屋子的书,现在却只剩空荡荡的书架,好似一个个骷髅在向我张狂的笑。我慢慢退到客厅,感觉我和金童的家,是一个巨大的魔窟,凌冽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我即将陷入虚空的泥沼。我还是不敢相信的打开阳台的门,金童亲手种下的小花小草,只在我记忆里残存着它们的模样。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似一座危房,突然间,就崩塌了。
我疯一般的冲进客厅疾呼:“金童,你给我出来,金童,金童,金童。。。”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转身,冲着东西南北每一个方向叫喊,希望能唤出金童的最后一点良知。就算我们要一段两段,泾渭分明,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我噙着泪每一个房间都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的确认,直到连厨房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逐一检查,才真的明白了金童,是真的真的要从我的世界里彻底离开。不留一件衣服,一床被子,一条项链,一只耳环,一个包,一本书,一支笔,一页纸,一个碗,一双筷子。。。而我的东西,每一样都安安静静的在原地老老实实的待着。
我顺着冰冷刺骨的墙壁往下滑,坐在寒意阵阵的地板上,六神无主,仓皇失措,三魂七魄都离了体,嘴里机械般的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金童怎么会这么狠,狠的让我们一天一天、精心呵护起来的家支离破碎。我慌里慌张的拿出手机,就像要拼命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使劲的给金童打电话,发信息,不停地追问着:金童,你在哪?金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金童,你就这么讨厌我?金童,我就静静的待在你身边,不会多说一句话,不会有一个越界的行为。金童,不要这么对我这么狠。金童,我也会痛的。。。
“金童。。。”我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噼里啪啦的泪珠子掉了一地,声音哽咽着。有千般委屈万般委屈的我却改变不了,我的家,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金童,她真的不要这个家了。我无力的垂着手,不甘心的追问着:“金童,究竟在哪里?你要把我们的家,搬到哪里去?”突然,一个地方,闪现在我的脑子里,我猛地站起来,打开门就往外跑,连关门都忘记了。心里只焦灼的想去求证,那怕是事实,我也要去看个清清楚楚。金童,当着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