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个便宜爹,说:“杜先生,顾忌着你还是出了钱把我养大的,我不想把话说这么难听——但你对我,可不是什么恩情。”
“想养天鹅,又不想要附赠的拖油瓶,这事儿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你想养废我,你儿子一天到晚欺压我,又是喊人堵我又是学校里霸凌我,你就跟瞎子一样视而不见——怎么着,你指望我也瞎?要不是因为你出了钱,就你儿子,我早把他送警察局你信不信?”
杜林浑身直颤抖,嚷嚷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真可惜,”杜云停眼睛里头带上了点怜悯,“就算是你明里暗里示意我别好好学,杜云止还是没我聪明。”
这话彻底戳到了杜林的痛处。他自然知道小时候杜云停的天赋,过目不忘不说,逻辑推理能力也相当强,甚至在金融方面也很有悟性。杜云止却完全不同,哪怕到国外镀了层金回来,里头照旧还是座泥菩萨,真一下了河,自身都难保。
他怎么能让继子赢过亲儿子?自然要打压。
只是他本以为,他已经把杜云停成功养废了,却怎么也没料到对方居然还有本事傍上顾黎这座大佛!
杜云停不留下来跟他闲扯。他往门外看一眼,远远瞧见了顾先生的身影,显然是要等他这边玩尽兴。杜云停心里头安生下来,有了着落,对苏荷说:“走了,妈。”
苏荷轻轻笑起来,拢了拢耳侧的头发。
“嗯,”她回答,“走了。”
他们一同走向了门外的车,谁也没有回头。
半个月后,苏荷与杜林成功办理了离婚手续。杜林并不愿意,但是他要面子,也拉不下脸来求人留下,只好捏着鼻子将离婚协约书签了。
那些车,房,珠宝,苏荷一样也没要他的。她干干净净出来,就好像她当年干干净净进去。
杜云停本打算让他妈和他一起住,但苏荷拒绝了,说是很少去国外,想要在国外定居。
她说了个国家名,“我和你爸一直想在那儿买个小房子。”
杜云停拦不住她,便让她去了。好在苏荷还年轻,身体也好,她这样的美人,兴许在国外,还能遇见第二个真情实意爱她的人呢。
临走的前一晚,苏荷问他:“你怨不怨妈妈?”
杜云停摇头。
苏荷说:“我并不是一个好妈妈。”
杜云停也笑,他说:“但你已经尽力给我好的了。”
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这些决定了很多。苏荷的性子注定让她不能成为扛起一方天地的母亲,但话又说回来,为母则强本就是一句妄语。
母亲也是人,有了孩子,不代表就有了不坏之身。
苏荷又说:“他对你很好。”
杜怂怂点头,“对,很好。”
苏荷说:“其实我梦见过他,在运沙车的那个梦里。——我看见他哭了。”
她听说过顾黎的,知道这人向来是个雕塑脸,铁石心肠,从来不哭,更不笑。无情无欲的像尊佛。
可梦里头,她却看见这个陌生人哭,为了她儿子。
梦都是不可信的,但这个苏荷却不知为何愿意相信。她因此并不想去阻拦,只道:“人生中遇不见几个这样的人的。”
杜云停说:“说不定你可以遇见第二个呢?”
苏荷微微一笑,竟然笑出了一个少女一样的梨涡。
“那也不是他了。”
就好像春风从生命里头渡了一遭,独一无二的。
她于第二天上了飞机,杜云停去送的她。跟着她一同去的,还有几个信得过的佣人。
杜云停知道她在那儿肯定能过得好,毕竟有个好儿婿呢。
好儿婿总是万能的。
几日后,顾先生忽然说要送他礼物。
杜怂怂还很好奇,不知道他要送什么。等面前一串人垂头丧气站他眼前了,才知道居然是当时欺负他的富二代们,里头还站着当年筒子楼里处处找他事的小胖子。
杜怂怂:“……?”
杜怂怂有点怕,转过头问男人:“……顾先生,你该不会准备贩卖人口吧?”
他忧心,“这种货色卖不了多少钱的啊……”
富二代们的脸又青又红,胆战心惊望着男人。顾黎说:“与他们家长说过了。”
他给自家乖宝出气也是出的理直气壮的,直接让人上门强请,顾家如今势头如日中天,身份在这儿一摆,愣是没人敢拦。家长们也不是不知道自家孩子之前欺辱过杜云停,都有点儿害怕,偏偏又不好阻拦,只能满脸堆笑请顾黎大人不记小人过。
顾黎没搭理这话,全把人带了来,让杜云停出气。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杜云停已经不气了。
他转了转眼睛,说:“那干脆玩个游戏吧。”
几个富二代萎靡的精神微微一振。
杜云停眯着眼,把游戏规则补充完全,“你们跑,我抓。抓到了,就挨打。”
“……”
卧槽,这算什么游戏,这难道不是他们当年玩过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