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那太夸张了,我还在上学呢,谁上学带保镖啊!”纪明越连声拒绝,“而且问题不止一个,还有营养问题、吃饭问题、补课问题……这些问题,加起来只有一个人能解决!”
“……早叫你再请个阿姨你又不肯,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纪宏无可奈何地揉平眉头的“川”字,“你决定了的话,来就来吧。”
纪明越还没来得及在心底欢呼,纪宏又叮嘱道:“过了年你也十七了,爸爸相信你有分寸,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晚上记得锁门……”
“林风半夜从来不会敲我门。”纪明越忍不住为林风辩解。
“……行。”纪宏扶额,“你们俩晚上都锁门!”他似乎是十分心累地叹了口气,“林风那小子,论个人品性,其实我倒还信得过……”而且他们住在一起,也的确更能保障纪明越的安全。
无论何时,纪明越的生命安全永远都应该被放在第一位……
“嗯?”纪明越说,“爸你以前都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为什么现在叫他‘那小子’了?”
“……”纪宏额角青筋微跳,“你爸我还要开会,没空,挂了!”
“嘟嘟……”
纪明越看着被果断挂掉的电话,倒是忍不住笑了,随即想到自己也有好几个星期没见到纪宏,还真想他啊……
*
纪明越和林风两个人的同居生活,进行得相当平稳。林风本来就是冷淡隐忍的性格,纪明越就算本性跳脱浮躁,但为了最喜欢的人,觉得忍个一两年也没什么。
而且他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也没尝过恋爱的滋味,因此也没有那种迫切想要谈个恋爱的心情,觉得目前的状态已经很舒服了。
纪宏特地抽空回来看过几次,发现他们俩确实“规规矩矩”地分房睡,一应物品没有混用的痕迹,两个人神态言辞间也并不暧昧,多少放了一些心。
实验中学高二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又是和全市联考,成绩出来之前,几个学校贴吧就一直沸沸扬扬地传谁考了全市第一,有说还是上次联考第一的、有说第二第三的,基本就在上次联考成绩拔尖的那几个范围里。
谁知道成绩出来,竟然是林风爆了冷门、成了黑马,拿到了全市联考的状元。本校学生当然欢欣鼓舞,外校对此不了解的,则愤怒发帖质问:“我查了,这个叫林风的明明上次联考才考了全市900多名,怎么可能突然进步这么多!我怀疑实验高中漏题!”
这会儿已经放了寒假,本校学生们在家闲得没事干,纷纷撸起袖子回帖:“你既然查了,再睁大你的眼看一看,林风成绩里有几科是零分!人家缺考几科还能考到全市900名,正常发挥考个第一,不能更正常了好吧!”
就连纪明越也披马甲上阵,跟外校学生唇枪舌战了好几个回合——没能分出胜负的原因是,林风把他的手机没收了:“这次你的年级排名跟上次没差几名,就没怎么动,下次考试,要求至少进入年级前150。”
“太难了吧……”纪明越颓然趴倒在桌上,他这次考试的成绩,一方面是题型比以前更灵活、难度更高,另一方面也是他碰到了瓶颈,怎么学都觉得很难再往前一步。
按实验中学往年的录取率,年级前150大概才能刚刚摸到一本线的边,他没奢求和林风上同一所大学,但至少希望能在同一座城市、分数也不要太难看。
“不难。”林风拽着他后颈的衣料把他提起来,“破了瓶颈就好了,别放弃,再把物理公式背一遍……”
“匀变速直线运动的位移等于……”
纪明越生无可恋、慢吞吞地把公式背完,林风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明天我有事,晚上应该不回来,你自己在家写作业复习。”
“什么事?”纪明越下意识问道。
最近最让他高兴的一件事,就是林风到了寒假,也没提要回去住的事,纪明越也就把寒暑假回别墅住的习惯悄悄按下了,两个人住在这不算太宽敞的原婚房居民楼里,有种让他依恋的默契和温馨。
寒假之后,林风虽然也经常有事出去,但还没有过彻夜不归的情况,这让纪明越有些不习惯。
林风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你在家玩儿自己的就好了。”
“刚才不是还让我在家写作业复习……”纪明越知道林风这是不愿意说,也不勉强他,随口吐槽了一句,便没有再追问。
虽然对林风是这么放了过去,但纪明越在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晚上睡前、一眼瞄到挂在床头的万年历,他看见上面的日期,忽然想起来了。
明天……好像是林风父亲的忌日。
第60章 纪明越其实挺希望看到林风哭一哭的
北城实验高中高一高二的寒假一般只有一个月, 以除夕为中心点, 往前往后各延伸十五天。像去年2月22号开学, 就刚好是在正月十六那一天。
林风的父亲是在去年年前出的事,按农历是腊月十七,公历是1月24日;而今年公历的1月24日, 则是农历的腊月廿九——也就是说,后天就是除夕了。
纪宏这两天也在外地出差,说除夕应该赶不回来, 大年初一早上的飞机到家。对这种情况, 纪明越早就习以为常了,也许是受家庭观念熏陶, 他和纪宏一样,都不是把“仪式感”看得特别重的人, 没有“过年就一定要和家人在一起”的执念,比起无论如何也要凑在一起的那种执着, 他们不约而同觉得,还是对彼此亲厚的理解和惦念更加重要。
父子两个互相问了身体,纪宏问了他最近的学习进展、缺不缺钱, 又叮嘱他早点睡、注意营养, 便挂了电话。
纪明越望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转头看了眼床边的挂历,24号之后紧跟的“除夕”两个红色小字,在此刻显得格外醒目。
翌日他早早就听见了外间传来的动静,林风已经尽可能把动作放得轻了, 似乎是不想吵醒他。不过纪明越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睡得也很浅,稍微有一点声音就醒了过来。
林风走之后,他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仰脸对着天花板发呆,数到第一百一十三只羊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样大概毫无意义,还像个跟踪狂……但他果然还是不希望,林风在这种日子里,要孤零零一个人承担失去亲人的寂寥。
林风说这“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不想告诉他,那他也不能强行要求林风带着他、搀和进林风的家事里面。
远远地陪着,就算只能算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也比之后只能干坐在家里、要么揣测不停要么反复后悔强得多。
他起来换了衣服,趴到窗台一看,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好像是刚开始下没多久,地上仅有薄薄的一层积雪,雪片倒是很大,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摇摇荡荡地下坠。
纪明越回头,到衣柜里翻了件黑色的毛领长款羽绒服出来——这种时候,还是穿得低调大众一点比较好吧……
不过因为他爱臭美,羽绒服他也从来不买那种臃肿得跟球一样的款式,都是买修身薄款的:反正他一般出门,只要感觉冷了就直接打车,冻也冻不了多久,因此这件羽绒服看起来还是挺薄的。
好在这件价格高昂,里面填充的也都是高级材料,短时间的御寒挡风还是不成问题的。一边换衣服,纪明越一边拿起手机,给陈司机打了电话。
纪宏最近常常不在北城,出差时都是张飒给他当司机,陈司机差不多都快成纪明越的专属司机了。
不过他并没有任何不满,倒不如说,这份工作拿出去、能让很多人眼热:照样拿着高工资,平时就接送个学生上下学,最近连接放学都不用了,一般是纪明越想出去玩的时候才给他打电话,也是单纯开车,不需要喝酒应酬,也不用陪领导奉承,别说多惬意。
因此纪明越虽然是在腊月廿九的一大清早给他打电话,下楼时,陈司机依然笑容爽朗热情:“明越,这么冷的天要上哪儿去?”
“呃……去看林风他妈妈。”纪明越卡了个壳,说道,“先去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