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红叶染西山很有名,但美景都是转瞬即逝的,如今红叶落尽,早已没了这般热闹,西山变得凋零。今年冬天马上就要进2月了,迟迟不下雪,山里除了一片萧索,也没有景色可言。
但是我依然喜欢进山,山里的空气很清新,这里隔绝了城市的喧嚣烦恼,世界只有四周绵延的山脉圈出的这一片,树多即便是枯枝,人少即便有时还会堵车,清净即便一群人一起出行。
我换了排气还是第一次自己开车进山,每一次油门变换都会伴随着一声轰鸣,开起来更是血脉喷张。这个声音也吸引着杜明兖,他几乎只要出门都要求坐我的车,我甚至可以注意到每次我的小车咆哮时他兴奋的表情。
我开车在满地落叶的盘山公路上驰骋,公路上的落叶会被呼啸而过的车扬飞,漫天飘散。我吃力的紧跟着赵默的车,他开的太快,他在山里灵魂的好像人车一体,过弯轻松自在,而我就有些困难了,每道弯都心惊肉跳的,生怕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翻到山下。
手台里传来赵默的声音:“高兴,前面错车,减速。”我听到减速两个字,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我喜欢速度与激情,但我想我可能更享受副驾驶的位置。如果是赵默这样的老车手开车,我一点都不担心,只管感受;但是换成了自己这个二把刀子,我只有分分钟犯心脏病昏厥的恐惧。而我的副驾驶上,杜明兖戴着墨镜看着前方,双手抱胸一副淡定的样子。可我看到他没有靠在椅背上,身体僵硬,明明很紧张。
我想帮他放松情绪,降下来速度对他说:“明兖,你晕车吗?”他顿了下说:“前面有车,你专心点,别说话。”
我拿起手台对赵默说:“赵默,咱们下一个观景台停一下吧。”“我是不是太快了?”赵默体贴地说。杜明兖拿起手台回复:“慢点好。”
赵默的速度降下来,我的神经也跟着放松起来,杜明兖松了一口气,望着满山枯枝残叶,缓缓靠在椅背上。
我不满的抱怨:“你这个人,身为我的领航员,怎么能向别人透露对驾驶员的不信任呢。一会儿他们肯定笑我。”上周接到赵默的电话让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主动约我出来玩。原来是老邪透露了我失恋的消息,所以赵默和小花想着带我去山里散散心。
本来是一场哥们间的欢乐时光,偏偏杜明兖也要凑个热闹,嚷着要亲眼看看那个被我惦记的倒霉的人什么样子,甚至还推了通告。我说你这个明星当的也太容易了吧,随心所欲的。他却表示他心情不好,难道我不应该主动提出也带他去散心么。
苦肉计,好吧。
杜明兖看了我一眼,他的墨镜反光,我不知道他什么眼神:“我是情不自禁,没搂住。”“你!”我看他一副欠揍的坏笑,不服气,“我很少上山,以后我多练,一定能像赵默开得那么好。”
“你让他陪你练,是别有用心吧?”他环顾四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俩孤男寡女同坐一辆车,赵默岂不是很危险。”我控制着自己想把他踹下车的冲动,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我也戴着墨镜,想来杀伤力大大降低了,因为我听到他的笑声。
拐了一个180度的弯,我看到观景台,赵默的车停在一边。他车上带着小花,他们已经在观景台上等着我们。
小花点了根烟,看着我停好车,后面一起上来的第三辆车也跟着挺好。我和杜明兖下了车,踩在地上我才真觉得心里踏实。跑山对我来说还是很有挑战的,尤其超大车的时候,真是一脚油门一身冷汗。
小花看我走路姿势僵硬,嘲笑起来:“怎么着,跟不上?”赵默关心地问道:“还好吗?”杜明兖没有说话,他在观景台上眺望远方,展开双臂大口呼吸着清新空气。我有些尴尬的笑笑。
“你说你带这个小哥,怎么把自己包成这样?”小花凑到我耳边小声问。他一凑近,我闻到一股甜味儿,指了指小花指尖夹着的烟问:“你这个烟很甜,什么烟?”
“嗯?双爆。”小花掏出兜里的一包包装花里胡哨的烟递给我说,“昨儿去酒吧一个姑娘给的,韩国烟。甜不拉几的,我不喜欢这味道,总感觉身上的烟味跟进了夜店似的。”
赵默笑道:“你不是常混夜店么?”小花立刻得意道:“那是,哥也是混‘寺’里的。”杜明兖听到不解,赵默解释道:“北京过去特别火的几个夜店,什么mix、vix什么的,都是‘si’。”
我接过烟,熟练地叼在嘴里,准确地找到爆珠并咬破,小花给我点上火,我狠狠抽起来。杜明兖看着我抽烟的样子,没有说话。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任何类似“颓废”的样子,便转过身,面对赵默。赵默倒是不介意,他看到我的表情逐渐冷下来,欲言又止。小花不似他那么细心,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吞云吐雾:“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最近。抽的不多。”
这时第三辆车上的宇子带着女朋友也过来,看到我抽烟打趣道:“呦,抽烟的都是有故事的女同学。”我苦笑着:“没什么故事,都是烂俗的情节。”
赵默突然对小花说:“一会儿有个连续发卡弯,弯道比较急,大车多,高兴上山少,你替她开吧。”他见小花很痛快的答应,又转过来问我,“好嘛?”我乖巧的点点头说:“好,听你的。”
小花拍拍我的肩膀说:“那你坐赵默车吧。”他冲我眨眨眼。我知道他的意思,不过自从闻到这熟悉的甜味,我便没了什么心情。我不想开车,坐谁的车都好。小花走到杜明兖旁边对他说:“小哥,一会儿只能咱俩搭伴儿了。”
杜明兖点点头,大方的向他伸出手,小花了然握上去,俩人又顺势手指一勾,互相借力肩膀撞在一起。小花拍拍杜明兖后背,笑着对我们说:“可以,我喜欢这小子。”
这时观景台又来了几辆车,杜明兖看到从兜里拿出黑色口罩戴上,背对公路望着远处。我也怕他被认出来,下意识看着那些车。赵默招呼大家上车准备走,走到车旁,他对小花说:“我可不等你啊。”
小花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满不在乎的切了一声:“别让我超了,那你就现眼了啊。”从小他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在我还只知道学习的时候,他各种打架、练摊,从来不畏惧任何东西,也从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和决定有任何问题,我行我素。
我很喜欢他的性格,所以即便我们俩当时并不是一挂的人,可我经常借他抄作业,也常帮他在老师那里蒙混过关,当时总觉得他像个行走江湖、劫富济贫的游侠,而我再帮他逃避官府的“追兵”的感觉,还为自己有正义感而偷偷自满。
小花说,他小时候就觉得我是个很仗义的人,在他一种“混”出来的哥们里,我像个另类,他一直很照顾我,罩着我,每次带我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会嘱咐其他人别老说脏字。谁承想,“好孩子”野起来很吓人,小花经常感慨我的“乖巧”都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