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北京的天阴沉沉的,好像憋了一场大雨。阴天最容易起晚,我睡过了点,胡乱洗了把脸,刷了刷牙,把乳液和粉底快速混在一起往脸上一抹就手忙脚乱的跑去上班。
天不随人愿,我刚打开我的车门,看到小区电子提示牌提示的限行尾号。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咒骂了一句,锁上车跑到小区门口,本来一辆出租车都没有,想来这个时间正是早高峰,什么都不如地铁快,一路狂奔去地铁站。
如果说有人间炼狱,我想北京早高峰的地铁一定能上榜。上班的路程变成了漫漫征途,我心灰意冷的被夹在拥挤的乘客中,我眼看就要到一个中转站,我紧忙往车厢中间换,但是还是慢了一步,车门一开,乌央乌央的上来一群人,将已经饱和的车厢挤得快要爆炸,我感觉自己就快脚离地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异常烦躁的我想无视它,偏偏对方坚持不懈的不肯挂断,手机震动挠的我浑身痒。因为手机铃声很大,周围频频有人四下张望,我只好艰难的接起来,没好气的吼:“干嘛?”
“怎么了闺女,在哪呢?”电话另一端传来老爸慵懒的声音,再看自己的处境,无法不升起一股无名火:“大哥,你能不能看看现在是几点,早高峰哎。什么事赶紧说,我一会儿还要跋山涉水的下车呢。”
“什么大哥小哥的,没大没小。”老爸嘟囔一句。我已经愠怒到不想再搭话,老爸老妈退休之后去国外旅游,好过他们三天两头跑来我家没事找事。
老爸向来对我的火药脾气视而不见的人,如果要是这样跟我妈说话,可能她会打飞机回来教育我一番吧。“哦对了,爸爸一个朋友的孩子,最近要去北京艺考,你家离得近,你让他住两天,照顾一下。”老爸谄媚的说,“孩子都大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啊。”
“家里不是空着吗,为什么要住我家啊。”我隔着电话忍不住翻白眼,“又在打什么主意呢,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
我爸忽然假装没信号,开始大喊:“喂?喂听得到吗?哎呦国际漫游信号不好,你答应了啊,今天应该就到。你早点下班啊,好像叫明明,给他你的联系方式了,你等他找你吧。爸爸挂了啊。”老爸挂断电话,留下懵圈的我。
“明明?我还李雷韩梅梅呢。”我没好气的嘟囔一句,就听旁边的乘客偷笑,我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对方悻悻的收起笑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从一个乖巧、彬彬有礼、乐观开朗的小姑娘,进阶成为一个刻薄、没有耐心、脾气暴躁的老大姐,甚至有的时候我的闺蜜常乐会以为我早更了。浮躁的我,面对这不咸不淡的生活早已没有耐心,无论远近关系,我都没好气。
我挤下车,一看时间离上班还有十分钟。到了地铁站门口,外面瓢泼大雨。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早上刚说憋了一场雨,原来就等着浇我。
我不喜欢带伞,又不舍得我的包淋雨,眼看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偏偏早上有一个重要的会不可以迟到。我踌躇片刻,只好把包抱在怀里,甩开大腿一路向公司狂奔。
就在我在大雨中狂奔的时候,我余光瞥见有一辆保姆车驶过来,经过一个积水浅坑的时候,水正好溅在我身上。我停下来恶狠狠的瞪着那辆车,可对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眼间就消失在倾盆大雨中。我恶毒的咒骂声消失在雨声里,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公司跑。
到了办公室,我的衣服全湿了,我像个落汤鸡一样匆忙打开电脑。打扫卫生的阿姨好像装了雷达,立刻出现在我身边,看我弄得一地水,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坐在我隔壁的张闷儿打量我笑道:“高兴姐,你可够别感冒啊,要是传染我了得算工伤。”
“倒霉孩子,就你话多。”我已经习惯张闷儿那张贱嗖嗖的嘴,刚开始还跟他逗贫,现在都已经懒得还嘴。还记得他刚被招进来的时候,老板说觉得我一身是嘴在办公室没有用武之地,所以给我找了个解闷儿的,可是见到他之后,他那张毒舌嘴着实让人郁闷,我就直接叫他张闷儿了。
工作永远做不完,一件没完就会有另一件堆上来。我的日程本满满一页,划掉一项又加一项,无休无止,就像我的人生,似乎只有换着不同颜色的笔做标记,才能感觉生活有那么一点颜色。做公关是个长期加班的工作,奇怪的是级别越高越忙。有的时候长时间凌晨3-4点下班,常乐看到我就说一脸憔悴样,周末见她也累到不想多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喝酒。本来坚持下来就是靠一口气,想着老娘死也得把这个项目做完,偏偏常乐最擅长发出灵魂的拷问,那句让我崩溃的问题:你图一什么?
忙碌了一天,早晨的会居然开到了下午,这天的工作一直拖到下班后才结束。办公室的人几乎走空了,只有我和张闷儿还留在这里加班。当我们把稿件确定之后,我伸了个懒腰对他说:“走吧,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