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顾忌他的腿刚好,背了一小会就折腾着要跳下来,结果这家伙不肯,两根胳膊一锁,在台阶上蹿滴嗖嗖滴,剩下她居高临下鬼哭狼叫——结果估计是两人神态都太生动了,被一个路过的摄影爱好者给抓拍了下来,还向他们要了地址,说等照片洗出来后,就寄给他们。
话说人家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拍的的确好,他们两个的表情动作都精彩极了,虽然都五官挪位,不够漂亮,却是青春洋溢生命力勃发——小池拿到照片后还去加印了一张,想来应该就是相册里这张。
于青手指着照片上那个疯子样的自己:“姥,这是我,这是我哦,你还记得吗?”
老人摸了摸照片上笑的一脸灿烂的两个人,点着头,嘴里念叨:“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于青裂开嘴巴笑了,凑过去把脸隔在老人膝头上:“姥,你以前还说要给我们看孩子呢,还记得不?”
“好孩子啊,好孩子……”老人依旧点头,口中不住念叨。
身后护工走过来:“老太太不乱跑,也挺爱干净的,最喜欢的就是翻影集看照片,虽说你要问她这都是谁啊,她一个也说不上来。不过她最爱看的是这一张——”
护工探过身来,手指翻到相册的其中一页——是张有些泛黄的全家福,黑白的。
于青知道,那是石奶奶当年的全家福:那时候小池的姥爷还在世,面容肃穆,不怒自威,石颖则还烫着当年挺时髦的满头卷毛,手里抱着一个胖娃娃——自然是小池。
他襁褓婴儿时期可比日后可爱多了,一看块头就很大,嘴巴里还津津有味的含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石诚那时候也才16、7岁的模样,因为个子高,站在最后面,五官影影绰绰的确很有些小池日后的影子。
至于战庆国,站在石颖身边,是个很清秀儒雅的年轻人——一丁点都想不到他日后会变成那副样子。
嗯,那副样子。
于青上缴赃款后,曾要求见战庆国一面。
结果,被拒绝了。
不是被组织拒绝,是被战庆国拒绝了。
估计是见她一个女孩子,勾着个脑袋,独自坐在那里着实有点可怜吧——工作人员安慰她:“他老婆和独生子一下子全没了,受到的打击很大,不愿意见人,也不怎么说话。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趁放风的时候隔着栏杆看一眼。”
于是于青被带进管制区,隔着栏杆,见到了小池的父亲。
他的头发白了一大片,背也有点佝偻,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靠墙根的长椅上,看着身上很瘦,面部却有些浮肿。
以前的温文尔雅谈笑风生全部消弥不见,只余一头花白的头发,呆滞的眼神,肥大的中山装,空荡荡的袖口,发着白,钻着风。
于青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匆匆走了。
不过她没忘问战庆国后续的审判情况,工作人员说,鉴于赃款已经追缴回了大部分,而且其收受贿赂的前前后后也交代的差不多了,日后审判,按照以往经验,死刑是肯定不会的,死缓也不会,但估计25年的有期徒刑是一定有的。
至于如果战庆国身体不好,其实可以在审判后,由直系亲属申请,保外就医,这样他能过的舒服些,在医院里服刑。
“不过——”工作人员亦说,“他还有什么直系亲属啊,本来就是个孤儿,现在老婆儿子又都没了,真真是天煞孤星一个了。你说贪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啊……”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