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早就留下过话,说等他走了,骨灰要寄回国内,一半埋在h大长廊的那株扶桑树下,一半撒在怀姜一中的操场上。”
“他说,他最好的时光就在这两个地方,他愿意还留在那里。还有——”
红木盒上有盏薄薄的信封,许友松捡起来,递到她面前,“这是他留给你的。”
“他其实没有办法写字,可他还会写了,他说只要你看的懂就行。”
于青觉得自己真的失聪了。
她听不见任何声响,眼前的一幕幕像在放老式的默片,镜头没有颜色,幕布还在抖动,沙沙沙的杂音入耳,可她偏偏还是伸出手去——那封薄薄的信盏落在手上的触感也是那么不真实,轻的像一团烟,瞬间就能消失无踪的那种。
直到一颗浑圆的粉色珠子滚到了她的手心中——光泽柔润,系着一条细细的银链。
眼前的屏幕突然变了,从默片变做成有色彩的宽屏银幕,屏幕上是一个十六七岁羞红着脸的大男生,手指很长,手掌很大,小心翼翼的捏着这条细细的银链,两只耳朵红红的,温顺而羞涩,低声对她说:“你看,它还有个链子……”
这是他十七岁生日时,他送她的礼物。
对,他过生日,却送她礼物。
这也是他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怪不得她的抽屉里怎么都找不到这条珍珠项链,原来……被他带走了。
现在,又还了回来——
似乎从这颗闪动着粉润光芒的珠子开始,周围的一切终于渐渐有了颜色,有了声响——于青觉得自己的手指并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它径自拆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一方薄薄的纸张。
上面没几个字,仅有的几个字也像鬼画符一样,抖动的像心电图上的电波。
可她偏偏看的懂——上面写的是:于青,好好生活。
我爱你。
她把珠子和纸张一并攥入手心,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打开了那个描着金边的红木盒子。
一时间,她觉得很失望。
于青森森觉得:她的小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盒子里就是一兜灰白色的粉末,平平无奇的,就像她小时候住在厂区宿舍,方萍每天早上生炉子,掏出来的昨夜冷掉的炉渣。
这就是她的小池吗?
那个总爱板着一张木头脸的,懒的说话也不爱笑的大男孩?
那个爱害羞,总会动辄被她气到嗷嗷叫,可是特好哄,她一哄就能哄的像只小绵羊的大男生?
那个一心巴巴着要跟她生个女儿,总爱啪啪拍着胸脯致力于好好赚钱养家,好给她们娘俩买大别墅的大男人?
他的肩胛那么宽,他的胸膛那般热,他的大长腿健硕有力,打球的时候,爱撩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一角的小腹处的肌肉线条流畅又紧实,总搞到她浮想联翩,忍不住要摸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