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似是明白了什么,缓缓朝他仰起脸来,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想起有时男生间也会讨论起女孩子,以及那些在录像厅里偷偷看过的带“颜色”的片子。
他们年龄渐长,他们也渐渐迷茫。
雷彦曾问:不知道女孩子的嘴巴到底是什么味道?
当时松子是怎么说的?
他想了想,说:很软,味道就像棉花糖一样。
像……棉花糖一样?
他不爱吃甜,很少吃棉花糖。
可那一瞬间,他记起了棉花糖的味道。
这味道和那个冬日温暖的午后重合了,在结了冰的鱼塘边,在向阳的小土坡上。
他慢慢朝她低下头,鼻息间一股淡淡的甜香气,不知是杏花的味道焉或少女的味道。
焉或是……棉花糖的味道?
他不爱吃甜,可这味道令他深深迷惑。
她脸上有一层浅淡的绒毛,在西斜的日头里变作了淡淡的金色,睫毛不密,却根根分明;因为闭着眼睛,眼皮上双眼皮的褶子很清晰,鼻尖微翘,嘴唇的色泽一如他姥家养的那株“一捻红”,却是嘴角有点朝下弯着,有点可怜巴巴或怒气冲冲的意思。
很有趣,他头一回能这么放肆大胆的看她的脸。
也许是因为她闭着眼睛的缘故。
她不是顶漂亮的,却是最叫他措手不及的。
掌心里她的胳膊被他握的热乎乎的,他微微将她向自己拉进,低下头——
“……不要——”
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当胸推了他一把,蹦出两步开外,很严肃的蹙着眉头,想了想,瞧着他,然后颇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
她低头,像在自言自语:“我自己难过,却干嘛害人,不要不要不要……”
然后她扭头便走,走得一点哏都不打:“不要了,算了。”
……
前方几个人影在林子里影影绰绰的晃动,许友松走在最前头,一瞧见他们两个,顿时长出一口气:“姑奶奶,叫人好找!怎么不吭声乱跑一气啊,撵都撵不上!话说这集体观念呢?啊?于大青!说的就是你,还跑!”
他瞧见她捡了根地上的杏花枝杈,嘻嘻哈哈兜头打了许友松一下,转身跑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