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回家时遇见他,才发现就在我家同一层。他对我也有印象,主动找我聊天,电梯里谈了谈,他大我十来岁,刚工作来g市,生活压力很大。”慕夏说,那地方是个一线城市,游弋常在电视里看见拥挤的地铁,想想节奏就快。
他停顿了一刻,见游弋不答话,又继续说:“后来他下了班有时来我家串门,我那时也没什么防备意识,再加上他的确不是坏人,可以说是我幸运。他带外卖来,两个人混熟了,我把他介绍给父母。爸妈听了也开心,觉得有人照顾了。”
“那时候,在我家做饭,一起看球赛,相处时间多了,我就喜欢上他。”
说完这句话,慕夏低头飞快地拧了把鼻尖,然后问游弋:“你有烟吗,给我一根。”
“没带。”游弋说,靠拢了问他,“你后来告白了吗?”
慕夏摇摇头,对方还没来得及追问原因,他便自顾自地解释:“就那么相处了大概半年多吧,父母要把我接到北方去上学。那天想跟他告别,顺便告白——想着反正见不到了,被拒绝也不尴尬,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第一回敲他家的门,结果来开门的是他老家的未婚妻,来要求他年底结婚。”
游弋:“啊?”
慕夏:“两个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那个姐姐哭着跑出门去,他没追。他对那个人的态度和平时对我完全不一样,那天我把东西给他,说自己要搬走。然后就死心了,还是说不出原因。可能就是这么一阵一阵的,到了北方之后才发觉自己不正常。”
那块光斑又出现了,从鞋面挪到了脚边的水磨石地砖上。时间静悄悄地留下一丝痕迹,远处广播的声音停了,熙熙攘攘的话语与嘈杂像潮水一样涌向教学楼。
游弋说得不那么艰难,他拍了拍慕夏的肩膀:“你哪有不正常?”
慕夏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变作了一个讥讽的微笑:“少他妈安慰我,你心里乐翻了吧,知道你夏哥的小秘密了——我就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有安全感。以后看到靠谱的记得介绍,说不定我考虑一下多留几年。”
游弋呸他,收回了爪子:“你留不留关我屁事,读完高中还不是分道扬镳。”
慕夏反问他:“你毕业不回来?你家在这边,比我好。”
游弋:“按理来说你读完大学应该回g市吧,上次林战整理花名册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就是g市人。”
“那又怎么样?”慕夏说话口气很冲,他走进隔间把门一甩开始放水。
仗着男厕没别人,游弋在外面语气很冲地说:“你自己说的,那不然我念完大学也爱去哪去哪,关你屁事,你留不留在这里和我没关系!”
说得激动了他一踢隔板,脚差点踩空。
慕夏冷冰冰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像游弋的错觉。他掀开游弋,往洗手台走去:“是啊,关你屁事,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随口就来,诚意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游弋梗在原地,被他一句话噎得翻了个白眼。但他小跑几步跟上慕夏,想了又想,搭上慕夏肩膀,尴尬地安慰他:“没事,我不往外说。”
然后慕夏横他一眼:“你他妈敢。”
他凶起来的时候看着是真愤怒,有点叫人不寒而栗的味道。但游弋愣是不觉出危险,反而更得寸进尺地和他嬉皮笑脸:“哎呀,我有分寸的,信我,啊?”
仿佛在哄小孩。
慕夏一下子泄了气,觉得自己跟他认真简直自取其辱。他放任游弋的爪子勾在自己肩上,心想:“算了,不和他计较,谁还没点黑历史了。”
他们回到教室,正好慕夏的校服被陈潜拿过来了。他朝招财猫鞠了个躬,抱着一捆柔软的衣物回到座位,径直砸在地面,半点没有珍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