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夏不是主动询问的那种人,他擦了擦头发,站到窗边吹风。
从宿舍三楼的窗能看见寂静的操场,约会的小情侣不见了踪影,偶尔有一两个,也是火急火燎地在往宿舍跑。夜风微冷,他被吹得打了个激灵。
这座城市的秋意来得这么早,可能还没到习惯的时候他又要走。
夜里三点,慕夏从浅眠中醒来,他翻了个身抓起手机看时间,捂着头痛苦地轻声叹息。失眠的毛病主要因为认床,每次刚转学或者搬家不管怎样前几个夜晚一定睡不好。
他扯起凉被罩住头,企图挡住室友睡梦中越发平稳的呼吸声,隔绝出相对安稳的环境。慕夏迷迷糊糊地想以前的学校,夏天有漂亮的荷花池,又去想二中的乒乓球台与室内篮球场,立在校门口的名人雕像……
思绪天马行空,他想了很多,眼看就要睡着了,上铺忽然有人起身——
慕夏皱着眉睁开眼,心道:“你不如直接给我一拳。”
熄灯的宿舍一片昏暗,窗帘半掩着,上铺悉悉索索地爬下一个人来。慕夏半睁开眼,适应了夜色后即便没有月光,他也能看出模糊的轮廓。
游弋打了个哈欠,穿着背心短裤朝外面走,路过靠门边挂书包的地方时,他停顿一刻,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个烟盒。
慕夏:“……”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大半夜起床就为了抽根烟。
说不上什么心态,游弋走后的三分钟,慕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睡不着,踩着拖鞋走到过道上,左右环顾一圈,洗手间后头晾衣服的阳台上一点红光闪烁。
慕夏走过去,游弋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听见脚步声他侧头,发现是慕夏时神情诧异,条件反射要掐灭手中的烟。
“给我一根。”慕夏说。
游弋的动作定格在这一刻,差点被烟头烫了手。他大约是半夜起来不清醒,没说话,把烟叼回去,反手烟盒与打火机一起推给了慕夏。
还是那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像蓝莓,慕夏点燃一支吸了口,喉咙里都被甜得发腻。他学游弋的样子趴在他旁边,问:“你不睡觉的呀?”
游弋说:“睡不着起来抽根烟,待会儿回去就能睡了。”
慕夏吐了口白雾,没说话,皱着眉适应徘徊不去的甜味,只觉得这种娘们唧唧的烟游弋抽得挺开心,怕不是有毒。但他说不出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用过他的热水卡又来抽他的烟,最好还是安如鸡。
起了话头后他一直沉默,游弋反而有些尴尬,干咳两声找了话题:“那个,你最好明天抽空去办一张热水卡……我不是不给你用的意思,有时候回来得晚,不方便。”
多正常的一句话,慕夏却莫名其妙地联想到操场上树影里窃窃私语的小情侣了,再加上此前听他与好友在教室里的那番对话,他觉得懂了游弋的所谓“苦衷”。于是他端正了眉眼,朝游弋郑重点头:“明白。”
游弋满头问号:“……你明白什么了就?”
慕夏咬着烟头笑:“没事儿——那个热水卡在哪办?”
游弋的思绪被他带跑,三言两语指了地方。他手中的烟烧到尽头,弹掉最后一点烟灰后扬起手,把那个烟头扔到远处的树丛中。
唇齿间呼吸都带着相同的蓝莓味道,夹杂着一点奶香,慕夏掐灭了剩下的三分之一,跟他一样把烟头扔了,说:“困了。”
“那就好。”游弋说,扯过搭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把脸,“再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