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涨得发痛,揉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种物品,上面或多或少沾染了点徐闪亮的气息,他想,有的人真的是贱骨头啊,非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只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一面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合同效力,继而心安理得地享受徐闪亮带给他的便利与关爱,一面又懦弱地不敢去回应闪亮的感情。他还曾告诫自己,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他究竟何德何能,得到徐闪亮这一颗满腔赤诚的赤子之心。
可如今这心的主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才感到失落、痛苦。他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徐闪亮回来,可这世上,哪会有这样的好事?
他不大想睡在卧室,那里面太狭小,太静谧,没了徐闪亮的身影,却到处都是徐闪亮的气息。他连踏进去一步的勇气都没有,那气味令他焦虑令他惶恐,觉得胸腔里沉甸甸的,无法呼吸。他便拖出条薄毯来,囫囵裹在身上躺在客厅沙发上睡去了。
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打他骂他,都得搂在怀里细细地去哄。
隔天早上,周鹤青就去了学校,他记得当初代课的时候,花名册上是留了闪亮那几个狐朋狗友的电话号码的。进办公室的时候,周鹤青的心一直在砰砰乱跳,一是怕被人发现的紧张,一是腾升出能知道徐闪亮下落的希望。他做贼般从名册里抽出那张纸条,飞快地拍下来又塞回去,才一路慌慌张张的去领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段海和赵东都说不知道。
黄问羽一开始以为是骚扰电话,正准备胡搅蛮缠一番,一听是周鹤青的声音,再听周鹤青问徐闪亮在哪里,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周鹤青看着陷入黑屏的手机,摸摸下巴,觉得有戏。
第61章 第章
61.
要堵黄问羽其实不是什么难题,放了暑假,他大半时间都会去打工,夜里在酒吧当服务生,白天在家里睡觉,或者教教邻居家小孩外语就当赚外快了。夏季炎热,正是年轻男女们散发荷尔蒙的好时机,一晚上黄问羽端酒都端得胳膊酸,当然也赚得盆满钵满,有时候被客人摸两把屁|股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只要能赚钱,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鹤青不是没去酒吧堵过他,他刚一走过去,黄问羽就开始怪叫,然后那几个膘肥体壮的保安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当问题顾客给“请”了出去。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次数多了,那几个保安每次见了他就虎视眈眈,生怕他在里面闹事。
周鹤青也不是没在酒吧外面等过,可一直等到酒吧打烊,都不见黄问羽从正门出来,再去一问,才知道这家伙每次下班都是从后门跑了。酒吧不成,周鹤青就找机会要到了黄问羽家的地址。他家在城中村,海市已经几乎看不到这样破败的老楼了,那些房屋建得很密,紧挨着挤成一团,楼层低的地方几乎见不到阳光,晾晒的内|衣|内|裤|随处可见,贫穷使人们不太在意羞耻心。即便是盛夏,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味道。
他走到地址所在地,那屋子又小又破,裸|露的电线顺着杆子拖沓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危险。有位老人家正坐在门口摘菜,看上去视力不太好,见周鹤青走进了,才眯着眼睛去看他。
周鹤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毕竟如段海赵冬之流,虽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家境也是十分优渥了。他问了问老人家,才知道她是黄问羽的奶奶,黄问羽正在家里睡觉呢。
站在外面尚且觉得阴凉,走进屋子里,竟觉得闷热难耐。墙面剥落后露出凹凸不平的墙体,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小屋中央有两张床,黄问羽脸朝下躺在临时搭出来的弹簧床上呼呼大睡。他奶奶毫不留情地拍了他一巴掌,把他打醒了,呵道:“你是不是又在学校干坏事了!你们老师都找上门来了!”
等到眼睛重新聚焦,黄问羽看见周鹤青的那一霎那差点从床上翻下来,结结巴巴道:“周周周老师,你怎么到这来了。”又马上把他奶奶赶了出去。
他坐在床边,头发胡乱翘起,眼睛底下挂着好大两个黑眼圈,也不招呼周鹤青坐,但神情总有一种被羞于见人的窘迫,弄得周鹤青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站在屋子中央,一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咳一声,“我就是想知道徐闪亮现在在哪里。”
黄问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说完抬头去看周鹤青,一开始目光还是坦坦荡荡的,但在周鹤青逼人的审视下,率先败下阵来,偏过头去讥诮道:“你现在找他,早干嘛去了?他要走,还不是被你逼的么。”
周鹤青只得苦笑道:“我当时有我的苦衷,我现在后悔了。你也不希望徐闪亮不开心是不是。”
黄问羽闻言有点犹豫,但片刻后马上跳起来,他鞋也不穿,光着脚就来推周鹤青:“去去去,要真是这样,那他干嘛走啊,他走了说不定比和你呆在一起更开心,他那样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啊,鬼佬混血大帅哥哪个不比你强啊。”他差点说漏了嘴,又连忙把周鹤青往屋子外面推:“我要是真为他好啊,我就算是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而且我是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