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庄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十点,前台服务站只留了一盏灯,周鹤青问服务生那位先生回来过没有,得到的也是否定答案。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天气,他一刻也不想呆,他只想尽快回到市区,他想找到徐闪亮,可找到之后应该说些什么他还没有想清楚。
客房里黑漆漆的,周鹤青插上房卡打开客厅的灯,转身关门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扑上来牢牢按在门板上,灯也随之熄灭了。
“闪亮?”周鹤青迟疑道。
身后人没有回答,可是拥紧的双手和周鹤青颈后一小片湿痕出卖了他。
周鹤青轻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你找了很久,我……我和你哥哥都很担心你。”他动了动,似乎想要挣脱开徐闪亮的怀抱,不料被抱得更紧。那两条小细胳膊突然间爆发出的力量竟然让周鹤青无法移动分毫,以至于被越勒越紧,难以呼吸。
周鹤青拍拍他的手,深呼吸道:“我有点喘不上气……”
徐闪亮闻言将手松了松,但仍旧是拥抱的姿势,他把脸贴在周鹤青的背上缓缓磨蹭,“对不起,我只是想抱抱你。”
周鹤青按住他的手转过来,他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和皑皑白雪能看清徐闪亮脸上斑驳的泪痕。像是怕被小周老师看见他的糗样,徐闪亮低着头抬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拭着。不知怎的,周鹤青心里就柔软了几分。他抓住徐闪亮的胳膊,一手捧住他的脸,用拇指细细地把那泪痕抹尽了,才道:“现在你冷静下来了吗?”
徐闪亮点点头。
“我以为你走了……听我说闪亮,我和你哥哥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他还没说完,徐闪亮就一头扎进他怀里,把他搂得紧紧的,听起来很是咬牙切齿:“我才不走,你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毛茸茸的脑袋蹭到周鹤青下巴,惹得心窝一阵发痒。
“小周老师,你答应我了的,你不可以扔下我一个人。”他说着双手向上搂住周鹤青的脖子,混合着泪水的湿软唇瓣贴上了周鹤青的,不住含|弄|吮|吸。
那吻冰冷,不带有一丝温度,似寒冬腊月里的花蕊,兀自垂死挣扎。冻得狠了,似乎发干发裂,微一用力就破损开来,鲜血混着眼泪滑进周鹤青嘴里——他究竟是在干嘛啊!
周鹤青微一摆头脱开那吻来,又去开灯,见徐闪亮脸上泪痕交纵,唇上鲜血如柱,好不狼狈。他仍只穿着单衣,脚尖冻得发紫发青,整个人因为冷而微微发着抖——天知道他在这个鬼地方等了他多长时间。
“为什么?”闪亮抓着周鹤青的衣襟嚎啕大哭:“为什么徐鸣远可以,我就不可以?”他情绪激动,哭得脱力,哪里是周鹤青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制服了。周鹤青不语,把他打横抱起来扔到床上裹进被子里,又打开室内暖气,呼叫前台准备室内温泉。
忙完这茬后,周鹤青站在床边看他,问他要喝热水吗也不答,肚子饿不饿也不吭声。徐闪亮这会估摸着冷静了一点,梗着脖子不去看他,两颗眼睛肿成灯泡,独留中间一条细缝,盯着枕头上的花纹不吭声。
没过多久,房门铃响,周鹤青去开门,他又缩在被子里拿两条缝去看周鹤青。待周鹤青送走服务生,还站在门口呢,他就阴阳怪气地讲:“你走吧,你想找谁就去找谁吧,合约作废了,你自由了。”他讲话简直是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哭着喊着“你是我的。”现在又翻脸不认人赶着人走了,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鹤青闻言愣了愣,反手把房门一关,怒极反笑:“我走,我能走去哪,合约作废那你岂不是要赔我三百万?”
三百万,其实三百万对徐闪亮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周鹤青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一看徐闪亮,果不其然,脸拉得老长,“赶明就打给你!”
周鹤青去掀他被子:“不敢收不敢收,毕竟刚才有个人还哭得要死要活,说爱我爱得不得了,我总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吧。”
他这么一说完,徐闪亮被子也不拽了,瞪着两只“小眼睛”去看他。周鹤青偏过头去咳了一声:“那什么,起来吧,泡会温泉,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他说着去拉徐闪亮的手。
大概所受到的冲击比中了五千万还要强烈,徐闪亮整个人蒙圈了,晕晕乎乎被牵着走,可能还有一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被人剥干净坐到桶里,热气漫过四肢百骸,徐闪亮本来就昏聩的大脑更晕了,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里,他抓着周鹤青的胳膊,不确定地问:“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是什么意思?”
周鹤青抿了抿唇,拿旁边的葫芦瓢兜了一瓢热水浇在徐闪亮头上:“字面意思。”
那家伙就用中了五个亿的热情从桶里面爬起来,扭着身体扑过去抱住周鹤青,激动到吐词都有些不清:“你不能骗我不能骗我。”他光裸的背上冒着热气,周鹤青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僵持着举到空中。片刻后,徐闪亮像终于回过神来,知了羞,往后缩缩坐回桶里,便见周鹤青衣服前面湿了好大一块,“怎么办……湿了……”
他脸红扑扑的,比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好了太多,连那头粉色的短毛看起来也没有之前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