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又愣了会神 ,抹了一把脸,又换上一副没皮没脸的笑模样:“行啦!大飞哥,林老师,照理说呢,我应该请你们吃顿散伙饭去,但是咱们这么多年情谊了,天天一块吃就不讲究这些虚招子,有钱还不如大家分了呢对吧!创业失败而已,咱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指不定哪天还得当同事呢对吧!走吧走吧!今儿放你们一天假,工资照发!”
剩下的东西全是严冬一个人操持的,剩下主机测试机什么的打包卖一卖不多,但也算是笔钱。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存款,最后全划进工作室的账户,一分为二,给俩人打了过去。
截止到这个时候,严冬的所有资产还有,一间两室一厅的出租屋,几身夏天的破衣服,银行卡里的二百块钱,以及一只胖的像猪的老猫。
那是在一个寒冬直接跟着严冬进了家门的不速之客,来的时候就挺胖,作为一只野猫,它有着十分不符合身份的浑圆的肚子,叫声又乖又嗲,导致严冬以为它怀孕了,直到它正式入住了一个月后依然没有分娩的意思,严冬才在林老师的提示下发现,它居然有两颗浑圆饱满长着毛的蛋蛋!!但一切已经晚了,橘猫肥肥已经占领的这片土地,擅自把屋里的三个人划成自己的铲屎官。
房租是押一付三的,还有一个月到期,他琢磨着房东那个铁公鸡不扣他的押金已经是良心发现了,这个月的房租是退不出来的,那他自然是要住到房租到期的。
这房子是从他开始办工作室就租到现在的,既是工作室,也是员工宿舍,反正员工也只有他们仨大老爷们,大飞哥搞对象后就搬了出去,飞嫂自己有套房,比这再偏远一点,但是两地之间公交可达,十分之方便,林老师自己就是这个小区的,每天回家不超过10分钟,中午想睡个午觉都可以回家,所以实际上真的常住的,也就只有严冬一个人。
处理完一切事宜,严冬瘫倒在懒人沙发上,觉得这一个月字还是很富有的,至少他在北京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人住,啊!这是多么奢侈的生活啊。
随机他就想到,房租只到下个月月底,月底前无法确定续租,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退了押金,然后在租个更小的房子吗?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打量整个屋子,屋子租来的时候房东做了简单的翻新装修,之后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一点点添置起来的,门口的条案和上面已经干枯的、插在白瓷花瓶里的,已经看不出原本娇嫩色泽粉色玫瑰,那是大飞哥结婚时候他们从新娘的小姐妹手中仗着身高优势抢来的捧花;墙上的白板上还有上次更新三人发泄似的写的:距离上市还有1天;巨大的冰箱门上,贴着林老师那位二次元女神绫波丽的巨幅冰箱贴;阳台的吊椅上堆满了抓来的娃娃,黑白两色组成的茶几,上面还有擦不掉的红色鬼画符,那是麻辣烫太烫了把装外卖的塑料袋上印字烫到了茶几上。
这是他的窝,他的起点,他的救生舱。
舍不得啊····
严冬抓了两把头发,努力不去想另一条出路:回家。
他家就在北京,但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去过了,当然不是因为创业,而是因为出柜。
严静雯女士一个嘴巴打在他脸上,力气大到他的脸瞬间麻木了,抽的实在太狠,似乎带上了耳廓,严冬感觉自己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右耳混沌的嗡鸣和还听得见的左耳里他妈声嘶力竭的怒吼:滚!!!
于是他就滚了,这三年里和后爹以及弟弟有过联络,每年过年的时候报个平安告诉他们自己还没死,过的挺好。
早两年混的还不错的时候还给家里打过钱,当天就被退了回来,还有他异父异母的弟弟转述的一句:哥,妈说让你滚远点,我再敢收你的钱……就和你一起滚出去。
严静雯女士威慑力太强大,弟弟给她吓得连新年红包都不敢再收了。
他不应该出柜的,同性恋这件事,是他妈妈心里一道疤,他的出柜基本就是在没结痂的疤上猛戳刀子,他很清楚,他应该一直瞒着,相亲,然后找各种借口不合适,拖一拖,拖到弟弟长大了,结婚,生了孩子,他就彻底自由了。
从小老师都爱夸他聪明,但他似乎总在做蠢事。
思及此,严冬有点悲从中来
他在懒人沙发里打个滚,碎碎念道:什么事啊!这特么叫什么事啊!老子一个已出柜的单身基佬,为了做游戏废寝忘食禁欲了这么多年!连飞机都快不打了!居然还特么的倒了。
人家都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如今他都失意到这个地步了!手机里连个能约出来聊天的对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