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皇帝环视了一圈,在几十道或震惊或呆滞或怪异的目光中,既决绝又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下令道:“禁卫军,把瑞妃、三皇子、长公主和驸马都押到内廷西阁去,着一百人队严密看守,阻隔一切消息往来,待朕后裁!”
瑞妃微微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再说几句,可夏侯宣却是在被禁卫军押着转身的刹那间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瑞妃立时会意,闭口把所有的喊冤话语全给倒咽了下去。
夏侯宣的动作做得隐蔽,别说皇帝没看见,就连挨他们很近的禁卫军也没几人瞧见,可偏偏却是让正巧抬头的二皇子夏侯垣看在眼里,他的目光顿了顿,而夏侯宣也正好看向他,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擦肩而过……
内廷西阁是一座被空置了多年的院落,院里荒草凄凄,殿中阴暗破败。
一路被森严的禁卫军队伍押送至此,瑞妃一方面觉得她的心掉进了深渊里,另一方面则感觉到颜面尽失……入宫伴君近廿载,她聪明谨慎,总是赢多输少,可今天却被可怕的敌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落到这样一个糟糕的困局里,真教她惊骇交织。
“究竟是谁……居然玩出了这么大的手笔?!”
当禁卫军们堪堪退出西阁正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四人,瑞妃便咬牙切齿地开了口,话里虽是带着疑问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痛恨、惊惧和茫然失措。
相比之下,夏侯宣就镇定得多了,此时他正为齐靖安揉捏着胳膊、活血舒筋呢——方才那些粗暴的禁卫军们并不懂得“怜惜”他可怜的驸马,险些没把齐靖安的手臂给掰折了,令夏侯宣很是不爽与心痛,所以他栓上殿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怀他的驸马,至于他那同样需要关怀的母妃和哥哥嘛……排队等着呗。
然而,夏侯宣尚未开口回应瑞妃,夏侯卓倒是先来反问了自家母妃一句:“太子大哥和四弟出事,当真与你们没有半分关系吗?”
“当然没有!”瑞妃顿觉一股闷气堵在了胃里,另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阿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怀疑你的亲娘和胞妹造反叛乱么?!”
夏侯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复又挺直了腰板,忿忿道:“既然你们没做过,那我多问两句又怎么了?我只是不想糊糊涂涂地背个天大的黑锅,有什么错?!”说着说着,他越发激动了起来,低吼道:“母妃!这些年来,你瞒过我多少事……以前我从来不问,那是怕你敷衍我、平白伤了母子感情,可这一回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我还不应该问个清楚吗?”
瑞妃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继被自己的皇帝丈夫打成叛贼之后,素来闷闷挫挫的大儿子也来气她,她这是犯了太岁吧?!
见瑞妃无话可说,夏侯卓反而越说越起劲了,还摆出了一张嘲讽脸冷笑道:“先前母妃你一声声喊冤,可有想过我的心里憋了多少冤屈?在父皇和其他人的眼里,你、我、妹妹和妹夫都是所谓的‘三皇子一系’,要抓就一起抓了……可在我们中间,我这个三皇子算个屁!”
“好了哥哥,”眼看着瑞妃给他的大儿子气得脸都充血了,夏侯宣终于开了口,淡淡道:“事已至此,我们除了和舟共济还能怎样?要不然你就出去对那些禁卫军们说……请他们把你这个三皇子殿下当个屁给放了!然后再去找父皇,请他老人家也把你当个屁给放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