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权在大殿之内口出狂言,可以使得关中军变得四面楚歌,益州之危可以轻易解决,众人都有些不太相信。
饶是如此,刘璋仍旧宛若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起身说道:“公衡有何良策,速速道来!”
黄权摆了摆自己的衣袖,说道:“陈文昭虽然看似强大,实则危机重重,只要有人能够在关中添上一把火,很有可能会将陈文昭烧得粉身碎骨。”
刘璋急忙问道:“还请公衡详细道来!”
黄权侃侃而谈:“陈文昭妄杀大儒孔融、太学儒生,威逼朝中百官,欺压天子,许多忠于汉室之人,必定对其恨之入骨。”
“如今凉州羌患尚未完全平息,冀州袁本初又与陈文昭交恶,徐州曹孟德乃忠于汉室之人,荆州刘景升更是汉室宗亲。”
“假使主公派遣使者,前往这四路诸侯那里晓以利害关系,相约诸侯伐陈。此事若成,纵然关中军再如何强大,面对天下诸侯的讨伐,稍有不慎亦会万劫不复矣。”
“那个时候,陈文昭又岂有不撤兵之理?”
“关中军若退,主公便可派遣良将复夺巴郡,甚至于攻下汉中,占据整个益州之地。”
刘璋听到这里当即大喜过望,问道:“何人能够出使凉州、荆州、徐州、冀州?”
……
文昭带领关中大军已经抵达阆中,此时城内旌旗遮天蔽日,关中士卒虽然十分疲惫,脸上却也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
开疆拓域,建功立业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事情。
徐晃与甘宁两路兵马大破益州军的消息,已经先后传了过来,关中士卒闻言更是士气大振,信心爆棚。
文昭站在阆中城墙上面,遥望着天际的夕阳,对着陈虎说道:“夕阳真美啊,可是却不能长久。”
“见惯了沙场之上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再看这些红彤彤的晚霞,阿虎可有什么感想?”
陈虎挠了挠自己脑袋,大咧咧的说道:“有啥感想?都是红色罢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狐疑的看着陈旭,问道:“兄长以前也是那种顶天立地,豪爽无匹的真汉子,现在说起话来怎么跟那些文士一样,让人听起来感觉十分费劲?”
摇了摇自己的大脑袋,陈虎伸了一个懒腰,嘟囔着说到:“说起话来绕来绕去,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黎大隐站在陈虎身后,听到这里以后,强行忍住了笑意。
陈虎眼中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而后说道:“夕阳再红也红不过鲜血,兄长若喜欢红色,可以纵横天下,令赤地千里,血流成河。”
“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此是也!”
文昭转过头来,略为诧异的看着陈虎,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看着一脸泰然的陈虎,文昭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阿虎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陈家村那个少年了。”
文昭可以感受得到,陈虎这些年早已蜕变了很多,脱去了以往稚嫩、鲁莽的外衣。
陈虎却是肃然说道:“无论怎样,阿虎永远都是兄长的弟弟。”
文昭露出了笑容,亲昵揽起了陈虎肩膀,大笑着说道:“阿虎可曾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总有一天会让陈家村的每个孩子,都能读书习字?”
陈虎脸上出现了缅怀的神色,道:“兄长昔日之言,阿虎又岂会忘却?当时阿虎就知道,这一天并不会来得太迟。”
“这才过去了十几年,兄长就已经兑换了往日之承诺!”
文昭微微叹息两声,说道:“吾往日只想让陈家村族人,日子能够过得好一点,不曾想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居然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文昭唏嘘不已,纵然他现在回首以往之经历,也感觉宛若身在梦中。
当初那个义气、胸无大志、善良、甚至有些优柔寡断的陈旭,却显得那么可望不可即。
直到现在,文昭还记得自己当初只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投奔黄巾。
随后,为了带领那些残存的黄巾军活下去,文昭阴差阳错走上了这条,争霸天下的道路。
那个时候的陈旭,手下并无一个可用之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每次作战都是身先士卒,小心翼翼。
以往他太弱小了,稍有不慎不仅是他自己,就连那些跟随在他身旁,一直不离不弃的黄巾士卒,也可能会万劫不复。
一晃十几年过去,陈旭已经成为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声威震于华夏,可是当初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黄巾军,又有多少人还活着?
“吴烈,李郭,吴迪,杨奉,龚都,江武这些有名有姓之人,也都一个个先后死去,更何况是许多根本没有留下姓名的士卒?”
想到这里,文昭心中忽然有些发堵。
“苟富贵,勿相忘。”
“我如今坐拥三州之地,手下兵马、钱粮不计其数,可是你们却不能与我共同品尝荣耀与富贵。”
夕阳染红了天际,文昭眼前忽然浮起了,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可乱世之中就是这样,有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也有悲欢离合、马革裹尸。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在这个看不到尽头的乱世之中,究竟有多少将领,能够摆脱战死沙场的宿命呢?”
冷风吹来,文昭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伸出了右手,手掌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天气要转凉了!”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吕布带着麾下几员将领,走到了城墙上面。
吕布来到文昭面前,说道:“我军抵达阆中已经两日有余,某请带五千骑兵先行赶往葭萌关,伺机攻打剑阁。”
文昭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说道:“大军一路从蒲坂赶来,早已有些疲惫不堪,战马也都困顿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