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嫌弃地看了金宝一眼。
王小草瞅瞅二美再瞅瞅金宝,“咦”一声,搂住金宝,“我们的金宝给二丫长得像,长大一定好看,以后上门说亲的人一定能踏破我们家的门槛。”
虚惊一惊,金宝刚缓口气,又给被王小草的话险些呛住,那话明明是说姑娘家的,他是男娃娃。
“孩子他娘,以后,你就只管上工,不用做男人的活,做女人的活就好,别选太累的。”王小草高兴当家的体贴她,下一句话就让她变了脸,“家里的事,你就不用管,让几个丫头看着办。”
王小草张张嘴在说话,陈前一句话堵住她,“我们家就是这么个规矩,你不乐意,你可以回娘家去。”
这个家得他说了算,不能让王小草乱插手坏了他的计划。
王小草闭了嘴。
“等教室弄好后,从三美开始,你们都去上学。回来记得教你们大姐二姐。二美在家里还休息几天就去公社供销社上班替你大姐,等你大姐背上的伤口好了,再让她去。”
陈前一气把安排说完,以后家里也不乱,他保坐着享福就是。
“今天中午吃肉,我来炒。”二美道,“谁来帮我们烧火。”
几个丫头争抢着要去帮忙。
王小草从来没有这样闲过,想要跟金宝说悄悄话,偏金宝要跟几个姐姐待在一起。她闲着没事,在屋里转来转去。
陈前给转得头晕,道:“你没事,出去找人唠嗑唠嗑。”
王小草机灵一动,她想起隔壁的牛二柱家还没有个儿子,要去显摆显押,“那我去找牛二住家的唠叨。”
陈前要是知道她的心思,绝对不会让她出去拉仇恨,可惜他没有读心术。
这会,他挥着手道:“去吧,吃饭,我让金宝去喊你。”
王小草仰着头出门。
没过一会,三妮哭着跑过来,“陈叔,快把跛子婶子叫回来,以后我家不跟你家好了。”
“咋了?”陈前哄着,“三妮告诉叔叔,婶子咋了?”
“她和大伯娘合伙欺负我娘,我娘都哭了。”小姑娘抽抽搭搭地道。
陈前倏地站起来,拐杖狠狠地打在地上,这个害人精!
他杵着拐杖单脚跳得飞快,到牛家门前,正听到王小草的声音在那里巴拉巴拉,“一个女人没有那儿子,就像人没有腰子,那站得住……”
“给我闭嘴!”陈前一声狮子吼。
“当家的,你怎么来了?”王小草还没有觉得大祸临头。
陈前朝里面看,没见着牛二柱的媳妇,估摸着躲屋里哭去了,到是牛大柱的媳妇坐在门边听王小草说着话点着头。牛大柱牛二柱坐在院坝里,一人脸上带笑,一人脸上愁苦。倒是没见着牛家老头子和老太太。
他走过去,“二柱,别听她瞎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闺女的好处,那里是儿子比得上的。”
“闺女再好,那有儿子好。”王小草走出来抢先一步说话。
陈前咬牙切齿,“要不回去,要不闭嘴。”
他的脸黑得吓人,王小草才意识到不对,合上嘴不出声。
“二柱,我们就说一样,闺女养不好退出去就是。可儿子养不好就是祸害一家子人,还说什么养老,你不给他收拾烂摊子都不错了。你看看,那些混混无赖,那个不是男人?他们的爹娘日子可好过?”
“所以啊,有儿子不见得是好事,没儿子也不见得是坏事。”
牛二柱听呆了,陈前这话说的有道理。
陈前也不多说,有些事要自己想明白,如果想不明白,再多说也无益。
回去后,陈前把王小草狠狠地说了一顿,如果她再这样去戳人家的肺管子,别怪他不客气,不认夫妻情份,马上把她送回去。
王小草见他动了怒,来真的,赶紧保证以后绝不在没有儿子的人面前说那些话。
肉弄好,陈前让三美端了一碗肉去给牛二柱,肉不多,就面上的一层,下面是菜,算是特意给牛二柱媳妇的赔礼。
三美这个捉狭鬼,去了牛家,把碗递给三妮,叮嘱:“这肉是我娘赔礼的,得让你娘吃,你们不能吃,要不你娘不肯原谅我娘。”三美的声音不小,估摸着整个牛家都听得见。
三妮吸着口水,痛快地应道:“欸,只给我娘吃。”
牛家还没有开饭,牛大宝闻着肉香味吵着要吃。三妮护着碗一本正经地道:“人家婶子说了,是专门给我娘吃的,如果我娘不吃就是不肯原谅婶子。”
牛大柱媳妇在灶房里听了,直摔锅碗。牛老太太那时容她对家里的东西发脾气,“老大家的,你是不是要把家里的东西砸个精光才甘心?”
牛大柱媳妇才住了手,哼哼唧唧地做饭。
陈家这一顿却吃得香,桌上好几个肉菜,一家子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连上辈子吃惯肉的陈前,也在好些天没有吃肉后露出馋劲,没少吃肉。
饱吃一顿,看几个丫头昏昏欲睡,陈前叫住,让大家走一走才去午睡,饭后不宜立即睡觉,不利于消化。
陈前领着几个丫头在院坝转圈子,洪六匆匆地跑来。
“你跑那么急干吗?”陈前问。
“不知道谁把事给捅到公社去了,公社说你跟马地主家有勾结,蛊惑社员,让马老太太出了牛棚,反而当上什么教师。”
陈前瞪眼,“这就叫跟马地主家有勾结?”
“公社的人是那样说的。”洪六苦笑道,“说我们村对地主老豺的教育程度不够,应该让他们接受深刻的教育,接受最艰苦的劳动,而不是当什么老师,坐在屋里雨不淋日不晒。”
洪六没说的是,几个村干部怕把自己连累了,都没有替陈前说话,也没有说放马老太太出牛棚是村干部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