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小姐您一直对我不假辞色,甚至断然拒绝了我的合作请求,但其实对我还是很耐心的,您似乎很乐意跟我说话,”霍北顾站在廊下看着神情微凝的薛琰,“这阵子革命党在东北也是动作频频,您已经拿下了马司令,怎么,对东北也照样有兴趣?”
这贱人,薛琰不屑的撇撇嘴,“霍氏兄弟一样的毛病,都喜欢给人贴上革命党的标签,是不是这样,你们输了,才会显得不那么愚蠢?还有,我从来没有想过拿下谁,我爱维铮,就如他爱我一样,并没有什么利用的成分,至于东北,我确实挺有兴趣的,不过让我感兴趣的是东北可怜的百姓,不是你们霍家父子,霍北顾,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霍北顾确实敏锐,薛琰对他真的比旁人有耐心的多,自打知道霍北卿还有个弟弟之后,薛琰就常想,如果东北联军司令换上了霍北顾,历史会不会改写呢?
有四十万东北军在,百姓会不会少受屠戮?抑或他们有更多逃跑的时间?
薛琰曾经听到过一种说法,说其实当年的东洋人统治下的东三省比内地要繁荣富足的多,甚至许多东北老人,都很怀念那个时代。
她当时就呵呵了,说出这种话的人,其实在骨子里就是个奴才,他们宁愿在富人家里摇尾乞食,在吮着人家丢给他的肉骨头的时候,根本不去想给骨头给他们的主人,也随时会把他们将畜牲一样毫不留情的宰杀!
或许是他们打从心眼里相信,吃骨头的事有他们,被宰杀的事绝不会落到他们头上吧。
“既然你觉得我别有用心,那以后咱们还是少打交道的好,霍二公子,希望回到京都,大家就当不认识的好,”薛琰冷哼一声,她求不着霍北顾,对付霍北卿,还有马维铮呢,马维铮要是帮不上忙,她就另想办法,反正她穿过来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阻止霍北卿跑路!
霍北顾眼睁睁的看着薛琰潇洒的走了,心里也不是不懊恼。
现在的局势,是他求到薛琰甚至是马维铮头上,而不是人家两个用得着他,可他偏偏看到薛琰,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霍北顾心里一叹,转身回到屋里,他身体不好,除了养身体保命,就是在研究兵书战策,甚至西方的战争事例也是他涉猎的对象,偏偏这女人,他知道的太少了。
霍北顾对女人的认知,除了家里霍万贤满屋子的姨太太之外,就是霍北卿的情人女友了,可她们里头,没有一个薛琰这种的,面对这样的女人,霍北顾真是一筹莫展,他想从马维铮那里下功夫,可这女人又把男人看得紧,他连机会都找不到。
……
“回来了?”薛琰回到住处舒服的泡了个澡,出来正看到马维铮半靠在一张锦榻上闭目养神呢,“累了?”
再说自己没事,其实薛琰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马维铮精神并不好。
感觉到薛琰走过来,马维铮没有睁眼,而是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好像特别看不起霍家人,其实像他们家那样视洋人为主的军阀还有很多,你却不是这个态度。”
就你聪明,薛琰不满的冲天翻了个白眼儿,“其他的我也不喜欢啊,这不是没遇着嘛,而且东北军的实力又是最强的,我不针对他们,针对谁去?还有,你们西北军呢?靠的是谁?”
“我们啊,以前我父亲也想靠人来着,大总统,武大帅,还有洋人,只可惜靠人人跑,最终没一个是靠得住的,我们还是靠自己好了。”
薛琰点点头“我倒不是说外国人一定就没有好人,起码我遇到的神父就是不错的人,他跟玛丽修女来到华夏,虽然传递福音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但还是做了些好的,但咱们自家的事,最终还得靠自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最后往往会落的一场空。”
“嗯,我也是这么跟父亲说的,这些年他失望的回数太多了,我就让他信我一回,”马维铮抚了抚薛琰的短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还没跟我说,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了?”
“这样怎么了?不好看?我觉得挺好的啊,”薛琰到了京都就把自己的长辫子剪了,留了一个妹妹头,“而且还方便,”最重要的就是方便,她实在不喜欢把时间花费在梳头上,洗头也是个大问题,这会儿还没有电吹风,总之一切都是不方便。
“可更像个娃娃了,”马维铮郁卒看着薛琰,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自己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给家里的妹妹们带的洋娃娃,“你是故意的!”
“噗,”薛琰听懂马维铮的抱怨了,她直接扑到马维铮身上,“冤枉啊,你都没发现我长高了?”
这个真没发现,或许是高了些,但那点儿身高在马维铮跟前可以直接忽略不计的,“你再吃胖一些就好了,”马维铮的手顺着薛琰的睡衣伸进去捏着她的细腰,“别人还以为我都不给女朋友饭吃呢!”
这个更冤枉了,“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一顿能吃多少?我根本没有节食,”主要是她每天太忙了,不吃饱饭根本没力气干活,“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晚上还再让金师傅给做一顿宵夜呢!”
“那为什么还不长肉?”细抚着薛琰的肌肤,马维铮还是觉得如果能丰腴一些就好了,“太瘦了不健康的。”
“我这是为伊消的人憔悴啊,想让我胖起来,你得好好儿的啊,”薛琰抬头在马维铮脸上啄了一下,“快起来洗澡去,明天咱们还得一早出发呢!”
……
等马维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薛琰居然又睡着了,不由又气又好笑,他不客气的走到床边,直接捏住薛琰的鼻子,“下午睡了一下午,怎么又睡着了?你是不想看到我?”
薛琰被马维铮吵醒了,打了个呵欠,“这叫越睡越瞌睡懂不懂?我难得轻松两天,当然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养精蓄锐,”
她背过身,“你也快睡吧,吃饱睡好,身体才会好。”
马维铮直接掀开薛琰的被子躺了进去,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可我睡不着啊,我好像睡眠越来越不好了,以前在齐州,可能是因为战事的原因,可回来的,还是睡不着,你有什么吃了能睡觉的药没?”
小小年纪就打算靠安眠药?薛琰转过身,“没有,如果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的话,那还是因为这战争的原因,现在你人是回来的,但齐州你没并有真正的放下,到了京都不但有纷乱的政局在等着你,还有跟东洋人的和谈,这么多事压过来,再运筹帷幄的人,心里也难免会焦虑的,这些都很正常,你睡不着,也别逼自己,就把这些事拿出来想想啊,什么时候困了,再睡就是了,”
说是这样说,但马维铮之后面对的事情很多,加上他身体没有完全康复,如果真的再被失眠所累,迟早会吃不消的,薛琰从床上坐起来,拍拍自己的腿,“过来躺好,我帮你按按。”
马维铮直接挺身把薛琰扑倒在床上,“你真傻还是假傻啊,明明有更好让我睡着的办法,非要用最没用的?”
……
后半夜马维铮倒是睡着了,可薛琰却累的早上根本不想起床,但京都那边的时间是定好的,她也不能让马维铮先走,只能被昏昏沉沉的穿衣洗漱,勉强吃了几口早饭,跟着马维铮上了火车,等车一开,她干脆就倒在床上,又睡着了。
这丫头,真是,马维铮看着拥被高卧,怎么喊都不理他的薛琰,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出了自己的车厢,“马上到京都了,二公子似乎有许多话还没来及跟我说?”
霍北顾简直想给马维铮一个白眼了,“是啊,马司令真是好耐性。”
马维铮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次一到青州就看到静昭,自然是喜出望外,只是没想到霍二公子会同来。”
霍北顾被马维铮噎的肝儿疼,他伸手给马维铮倒了杯茶,“没想到马兄跟许小姐感情这么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他也想啊,但薛琰不乐意早婚,“静昭年纪还小,我们可能要再等几年了,放心,等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定会给二公子送帖子的。”
“许小姐冰雪聪明,医术高妙难得一见,马兄真是好福气,能觅得如此知音,”自己那个哥哥倒是自诩风流,可成天找的都是些什么女人?一个能帮上忙的都没有,想想霍北顾都觉得心塞。
马维铮也是这么认为的,何况薛琰对他来说,还是失而复得的,“我也这么觉得,能遇到静昭,是马某此生最幸运的事。”
这姓马的字典里就没有谦虚二字,人家说什么他都敢应,霍北顾一笑,干脆把自己跟薛琰提过的事又跟马维铮提了,“许小姐对霍家成见颇深,对我开出的条件并不感兴趣。”
霍北顾叹了口气,“我父亲确实做了许多错事,这个我不否认,但我跟大哥还是支持国民政府的,也并不愿意事事被东洋人掣肘,请你们相信我,回去我一定能说服大哥,让他劝一劝大帅的。”
马维铮轻笑一声,“二公子,如果我想做什么,会直接跟我父亲说,甚至在情势急迫的时候,我是先做,做过之后,才会跟父亲报备一声,而你却告诉我,你要‘说服’霍少帅,然后再由他劝大帅,”
马维铮一摊手,“劝过之后呢?霍大帅不同意呢?”
马维铮担心霍家人会狗急跳墙对薛琰不利,忍不住替她描补,“静昭那个药,目前她是小打小闹,就算是厂子建好,能不能大量生产还是未知之数,你有的时间回去跟少帅大帅商量,不过我觉得你有些担心大可不必,大家都是党**人,自然会同仇敌忾,不论是西北军,还是东北军,哪个受伤了,咱们这些当主将的,都会心疼的。”
霍北顾被马维铮不动声色的奚落说的面红耳赤,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他在父兄跟前,确实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就听马维铮又道,“我挺奇怪的,霍大帅手里握着的是东三省,你们东北军前些年可是掌控着整个华北,那不是地主家的几百倾田,几万大洋,怎么可以放着你这个会打仗的不用,非要捧你那个嫡兄呢?他就不怕将来他不在了,霍北卿根本管不了他手下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