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元婉蓁害怕的身体轻轻痉挛着,这时,门被苻啸‘砰’一脚踹开,他快步走进来,看见她被栓在床上衣不蔽体,心口顿时抽痛得无以复加···
“蓁儿!”他几大步走到床边,迅速褪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元婉蓁全身都在哆嗦,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语气尽显苍白:“慕容之呢?”
苻啸一怔,道:“我杀了他。”
“什么?!”元婉蓁震惊,苻啸搂住她的身子,“我杀了他!”
元婉蓁眉头不断地皱了再皱,沉默了许久后,鼻子陡然一酸,一点点崩溃地闭上眼睛,“他···他也死了···”
“六弟死了?”她似乎不敢置信,跑出房间看见慕容之躺在血泊中,毫无生息,她的手紧紧扣住门栏,直到指甲‘啪’一声断裂····
“六弟···”她的心跳狂狂地在胸口跳着,崩溃着揪住自己心口的衣衫,脑海里尽是与慕容之以往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流水一样迸发而出,她仰头眼泪终是忍不出流下来:“六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默默站在一侧,苻啸的眼睛沉得像这漆黑的夜色,她虽然恨慕容之,但到底与他情谊深重,不然也不会苦求慕容策放过慕容之。
元婉蓁将头埋在他肩上,心中悲哀至极,苻啸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缘起缘灭,一切,都是天意。”
“一日之间,曾经爱我的两个人都离我而去···”她心中备受折磨与煎熬,忽然,背脊打了个冷颤,生生冒出一股寒意,她猛地捧上苻啸的脸:“你···”
想说出口的担忧,终是咽了回去,她心里很慌很乱,她知道苻啸杀了慕容之意味着什么,前面不知有多少血腥杀戮在等着她,她再也无力承受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详的人,她害怕苻啸也会被她连累,不,他已经被她连累了···
元婉蓁狠狠抽开自己的手,用力吸了口气:“苻啸,你本就不属于这场斗争之中,你走吧,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应该由我来承担···而我···已然不想再走下去了···”
她的话刚落,身体就被他捞回去,狠狠地抱在怀里,他说:“别怕,一切有我,我来承担。”
她努力坚硬起声音:“你已经放我走了,如今就再放一次吧!”
“不放···”苻啸紧紧地抱着她:“这回死也不放。”
方才杀气凛然的他,在瞬间就软下去,他靠在她头上,“你说,要如何,如何我都陪你,荒野流离,还是···”
“够了。”元婉蓁打断他的话,心颤得难受,苻啸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胸口,像是融化掉了她的心,他低哑的嗓音带着期许:“我陪你一辈子!”
她闭上泪眼,强硬地压下情绪,咬了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仿佛知道她的顾虑,苻啸抬头低声一笑,“我只想告诉你,该发生都已发生了,他们的死是为了换取你的安稳,而我,不求你心里有我,只求危难之时在你身边的是我。”
心绪极度复杂,元婉蓁深深地看着他,内心里涌起说不出来的感动,苻啸亲吻上她的唇,温柔一声:“听话,我带你回家。”
“回家?”她心中深深触动,泪水不断溢出眼眶,苻啸再不多言,抱起她,边走边说道:“是的,我带你回家。”
车马奔驰的声音渐渐远去,被刺伤在花丛中的孟笙忍着剧痛出来,跑到慕容之身边,忐忑地伸手触摸他颈部的脉搏,感受到轻微地跳动,他苍漠眼中顿时升起光亮,他将慕容之托上马,疯狂的朝宫道奔去···
一一一
前秦,紫宫。
回来已是七日后,这日黄昏醒来,迷蒙间闻到一阵馥郁的花香,她起身更衣完毕,出殿便见木槿花开得正盛,累累初绽的花朵如小朵的雪花,只是那雪是粉红的,微微透明,莹然生光。
她在花前闲坐,晚霞流溢里花开香气郁郁醉人。
“娘娘,一会儿车骄会在殿门前等候,接娘娘去温沫宫。”琉璃声色温柔地说道。
元婉蓁诧异:“温沫宫?在哪?去哪儿做什么?!”
琉璃微笑:“奴婢也不知···”
“你当真不知吗?”元婉蓁脸上浮起微淡的笑意,琉璃抿唇笑了笑,道:“陛下吩咐过了,奴婢不敢说。”
元婉蓁低头浅笑:“即是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
夜幕降临,车轿走了许久,周遭越来越僻静,透过帘子可见隐隐约约红色灯笼的光晕,她好奇地撩开了骄帘朝外看,才发现路边的每一颗树上都挂满了红灯笼,相互之间有无数条金色绸带牵系···
灯笼的光亮将路照应成了红色,她心底里有一丝惊喜与新奇。
车轿落地,琉璃伸手扶她:“娘娘,陛下在等您了。”
她皱一皱眉,走下车轿,他到底要做什么?!
内侍抬着骄子与琉璃一并离开,四周立即变得极为寂静。
清浅的圆月遥遥在天际,她一步步走到台阶前,阶上铺洒着数不尽的木槿花瓣,夜风带了木槿花香徐徐吹来,卷起她雪白的裙裾···
“蓁儿,来。”
闻声,她抬起头,苻啸一身素色锦衣站在台阶之上,银银迷蒙的月光在他俊美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浅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