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擦黑,我跟大牛在村口的一家小餐馆吃了点便饭,喝了两杯小酒。
吃饭之前,我让大牛跟家里打个电话,编个借口,告诉家里今晚不回去了,以免嫂子担心。
大牛说:“走之前已经跟我媳妇说过了,这两天去城里做活!”
我俩在村口慢悠悠地喝着小酒,看着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覆盖阡陌。
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爷爷,有时候我读书回来,就会看见爷爷坐在院门口,翘着二郎腿,吧嗒着旱烟,抿着小酒,眯着眼睛在那里看夕阳西沉。
大牛剥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小孤,今晚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大牛哥,你不相信我?”
大牛尴尬地咧嘴笑了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紧张,你知道的,我……我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鬼……”
提到“鬼”字的时候,大牛的声音压得很低。
“实话告诉你,更厉害的恶鬼我都遇见过,这种道行的小女鬼我还真没放在眼里!”我有些自傲地说。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以我现在的修为,对付这种小女鬼还不是手到擒来,连曹玥这样的阴灵都能被我轻松制服,区区怨灵我还真没放在心上。
“你真的遇见过恶鬼?”大牛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来吧,喝酒吧,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我端起酒杯笑了笑。
天色暗了下来,村子里一片寂静,就像笼罩了一层黑布,零星透着点灯火。
农村的夜,总是这样安详。
夜风习习,我们结账走出餐馆,一路往羊家水塘走去。
偶尔能听见犬吠,在无垠的夜空飘荡,还能听见一些虫鸣蛙叫,更添寂静之感。
大牛哆哆嗦嗦跟在我的身边,我问他是不是害怕,大牛拢了拢衣领:“哪能呢,只是喝了点酒,感觉有些冷!”
我知道他是紧张,笑了笑,也没有戳穿他。
很快我们就来到羊家水塘,本来夜晚村子里出行的人就少,再加上羊家水塘闹巩后,一到夜晚,这里基本上是鬼影都看不见一个,荒凉沉寂,只有浓浓的黑暗。
“走,下去!”我当先跳下水塘。
大牛咬咬牙,也跟着跳了下来。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水塘中央,淤泥并不算深,淹没了我们的脚踝。
“哇呀!”大牛突然嚎了一嗓子。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
咕咕!咕咕!
一只癞蛤蟆叫唤着,一蹦一跳去的远了。
“没……没什么……”大牛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妈的!一只癞蛤蟆突然跳到我的脚背上,吓我一大跳!”
我笑着说:“大牛哥,以前你的胆子可是出了名的大,今儿个变得这般胆小了?”
大牛老脸一红:“兄弟,你知道我紧张的要命,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想想嫂子你就不会害怕了,今晚过后就能治好嫂子的病!”我说。
大牛点点头:“对!为了婷婷,我怕他个什么鸟啊,待会儿看见那小女孩,我一定要狠狠揍她屁股!”
“就这里吧!”我停了下来,开始准备香蜡纸钱。
我让大牛将那两个纸扎小人插在泥地里面,然后点燃两根香烛。
两簇火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显得十分微弱,只能映出两个暗淡的光圈。
我和大牛一人分了一半纸钱,开始给羊树玲烧纸。
青烟袅袅,火焰烧得很旺。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两个人站在废弃的水塘里面拜祭亡魂,这幅场景任谁见了都感觉渗得慌。
我抓了一把纸钱扔在空中,夜风一吹,纸钱漫天飘飞,就像一群盘旋飞舞的蝴蝶。
“羊树玲,出来吧!羊树玲,出来吧!”我的声音忽高忽低,就跟喊魂似的。
“她真的会出来吗?”大牛抬头四顾,紧张的整个面容都僵硬了。
片刻之后,一阵阴风卷过,两根香烛的火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变成诡异的幽蓝色。然后燃烧的火焰一下子蹿腾起老高,我心中一凛,知道羊树玲现身了!
一个冷冰冰,没有半点生气的女孩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是谁?为什么半夜跑来拜祭我?”
女孩的声音异常飘渺,像是远在天边,又像是近在咫尺,反正一听就不是活人说出来的。
我和大牛霍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正从淤泥下面爬出来,先是脑袋,然后是胳膊,再然后是身体,就像从土里长出的萝卜。小女孩扎着两条羊角辫,脸上脏兮兮的,粘着泥巴,她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花衣服。
羊树玲从淤泥里冒出来的这个画面让我想起了日本的一部经典鬼片《午夜凶铃》,只不过电影里那个恐怖的女鬼是以一个古怪的姿势,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效果非常震撼。
“妈呀!”大牛毕竟是个普通人,哪里见过真正的鬼魂,当即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魁梧的虎躯止不住地疯狂颤抖着:“别……别过来……别过来……”
“你就是羊树玲?”我上前一步,挡在大牛身前。
羊树玲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妈妈!我要找妈妈!你知不知道我的妈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