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难保今生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
更重要的是,一旦朝廷大军反应稍慢一点,给了吴王刘濞可趁之机,那就糟糕了!
想想看,一支打着救灾名义的吴国军队,运送大批粮食北上,到时候,设置在江淮地区和吴楚之间的几个郡县,是拦还是不拦?
而一旦刘濞打通了通向江淮的通道,整个齐赵和雒阳就对吴王敞开大门了。
必须将这个险情消灭在萌芽之中。
“臣请奉诏率军入衡山!”一听刘彻那么一说,周亚夫立刻就反应过来,绝对不能给吴王刘濞任何插手江淮的机会!马上就出列拜道。
刘彻摇摇头,抢在老爹没开口之前,道:“中尉不可,中尉乃是柱国大将,安可轻动,况且,中尉倘若领军入衡山,天下人会怎么看?”
刘彻这话,朝臣们听了,纷纷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中尉带兵去衡山?这就算再大度的人,也会在心里嘀咕,更何况,现在朝堂刚刚弄死了刘安,作为刘安的弟弟,刘勃此刻正是疑神疑鬼的时候。
于是,大臣们纷纷道:“家上所言极是!”
天子刘启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问道:“那依太子之见,该当如何?”
刘彻眼珠子一转,叩首道:“父皇,儿臣以为,此刻朝廷当遣一忠厚长者,持节领军入衡山!”
“那太子可有人选推荐?”天子刘启更加好奇了起来。
“儿臣……”刘彻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考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道:“儿臣推举故中郎将卫绾为将,领兵赴衡山!”
说完刘彻就匍匐在地,头都不敢抬。
卫绾?
天子刘启一听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牙疼!
当年,他还是个太子的时候,卫绾就是先帝的中郎将,常常给先帝赶车,因此,属于先帝心腹,也是他刻意拉拢的对象。
可是,他好心好意的请卫绾去太子宫赴宴喝酒,结果等了半天,卫绾人影都没见到,解释也没有一个。
这怎么能忍?
因此,他一即位就把卫绾给踢出朝堂,让他去养老了。
要不是太后说话了,他甚至想把卫绾给拖出去砍了。
只是,终究是太子推举的人,而且他也不愿意让人说他是个小气天子,睚眦必报,再说,窦太后也没少给卫绾说好话。
因此,天子刘启勉强忍住心里的火气,问道:“太子,说说看,为何举荐卫绾?”
刘彻知道,这个时候是瞒不得老爹的。
不然,老爹要是发起火来,谁都挡不住。
他少不得就要吃一顿训斥!
于是,刘彻整理了一下言辞,叩首道:“儿臣举荐卫绾,理由有三!”
“其一,卫绾朝野尽知,乃长者也,为人宽厚,代人和善,卫绾去衡山,可安衡山上下,有助于收拢江淮民心!”
天子刘启听了,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因为这是事实,卫绾是个老好人全天下都知道!
“其二,卫绾追随先帝多年,久在军伍,明知政务与法令,遣其去衡山,可以整顿地方,维持秩序,不虞有风险!”刘彻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匍匐在地,他说的也是事实。
江淮地区,情况复杂,尤其衡山国紧邻丹阳郡。
现在,丹阳郡并不怎么出名。
但再过个几十年,丹阳兵就将让全天下为之侧目。
李陵率领的五千丹阳骑兵,即使下马步战,照样把匈奴爆出翔来了,匈奴举全国兵力围攻,居然无可奈何,要不是后来丹阳兵弹尽粮绝,李陵说不定能上演一出千里突围的好戏。
即使如此,丹阳兵在那一战还是威震天下。
从此以后,无论是光武中兴,还是三国乱世,丹阳兵都在里面扮演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派卫绾去,稳住江淮,就能保住丹阳郡不会落到吴楚手上,这个现在还没什么名声的精锐兵种,就不会有被吴楚掌握的风险。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个精锐兵种,所能发挥的作用不亚于核弹!
但天子刘启却并不认可刘彻的解释。
派卫绾确实能稳住江淮的民心,不至于激化矛盾。
但是,派其他人也差不多啊。
譬如郅都。
刘彻却俯首说出了第三理由,也是天子所无法拒绝的一个理由:“其三,东宫太后久欲起复卫绾……”
天子刘启闻言,瞳孔猛然放大。
良久,他道:“朕明日去上林苑狩猎,太子带着卫绾一起来吧!”
太后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尤其是刘彻也被拉下水了。
对于刘彻的坦白,天子刘启还是很欣慰的。
这说明,他这个儿子对他真是赤诚以待,毫无隐瞒。
以天子刘启来看,若换了他是刘彻,恐怕也不会这么坦白。
而皇帝就是这么奇怪。
有时候,再大的问题,你只要给他坦白了,他也能既往不咎,甚至嘉奖。
为什么?
因为,他会认为你是个忠臣孝子!
“诺!”刘彻连忙叩首。
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满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卫绾自己的了!
至于他当众举起窦太后当挡箭牌,这没什么关系。
现在刘彻跟东宫的关系,正是蜜月期呢!
有刘嫖陈阿娇加上淳于意帮忙,窦太后根本不会计较这种小节,嗯,只要等会过去对她坦白和说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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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以后,刘彻就乘上自己的马车,去了长乐宫给窦太后请安,同时拐着弯,委婉的告知了窦太后他在皇帝面前说的话。
果不其然,窦太后完全没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朝野议论啊别人的看法啊,统统不重要。
她是太后,不是皇后,已经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了。
出了长乐宫,刘彻就乘着马车,带着仪仗,回到自己的太子宫。
一回宫,刘彻就立即命令司马相如立刻来见他。
“长卿……”一见到司马相如,刘彻就很亲热的上前,将之扶起来,坐下,然后,一脸温和的问道:“孤前两日命爱卿所作的赋写的怎么样了?”
司马相如坐下来后,答道:“家……家上……臣……已经……经写……好……好……了……了……”
每次听司马相如说话,刘彻都很吃力。
勉强听完了司马相如的陈述,刘彻笑道:“长卿以后在孤面前,就用纸写回话吧……”
司马相如闻言,喜不自胜,连忙点头。
然后,就将他所写的一篇赋呈递给了刘彻。
刘彻接过来一看,只见通篇文字华丽,辞藻优美,虽然不太能欣赏,但直觉上觉得,这篇赋还是很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这篇赋啊,是刘彻现在急需的一篇文宣。
刘彻将王道叫进来,将这篇赋交给王道,吩咐道:“去,将此赋尽量传播出去……让更多人读到!”
“诺!”王道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刘彻等王道走后,对司马相如道:“从今天开始,爱卿最好每月能给孤写出三五篇方才那样的赋来,重点就集中在孤所说的那两点上!”
“诺……”司马相如连忙点头,这个任务对他来说很轻松啊。
他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句话,然后呈递给刘彻,刘彻接过来一看,点点头,道:“就是这个中心思想!”
只见纸上写着荀子的一句名言:天行有常,不因尧存,不因桀亡。
刘彻也是没办法啊。
他是八月被册封为太子的。
这太子屁股还坐热呢,衡山国就下起了大雹雨,冰雹砸进地里面两尺深……
这换了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大大的恶兆。
但这只是一个开头。
很快,衡山国事情还没结束,彗星就要出现在东北的星空了,然后火星也会出来凑热闹,在天上乱跑,跑到北辰星哪里串门。
然后,月亮也会跟着跑北辰。
土星跟木星也会不甘寂寞,逆行于天廷。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戊戍年接下来的时间,刘彻跟他老爹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尤以刘彻要承受的火力更多。
谁叫他刚刚被封为太子,老天爷就各种不寂寞了呢?
前世,老爹能撑过这些种种的不祥之兆,是因为他是皇帝。
但刘彻现在只是太子,他可承受不起!
更麻烦的是这种事情根本没办法解释,三人成虎之下,刘彻除非能搬出天文望远镜,否则,怎么说都不会有人听。
所以,只能尽量消除这些不祥之兆的影响。
同时,刘彻还要着手准备利用手里仅有的一些权力,打击大商人,限制大豪强。
这无疑又会给一些人攻击的口实。
所以,在这方面,刘彻还得加强戒备。
因此,除了司马相如的文宣工作之外,刘彻这几天还要抓紧跟彻侯贵族们联系起来,让这些家伙站到他这边来。
长安城的彻侯贵族们,虽然看似除了斗鸡走狗外,很少有能成器的。
但是,用这些家伙去对付商人跟恶霸流氓,却是无往而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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