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杨柳没法反驳。她只拉住了林睿不停在她肩上轻轻揉捏的手,“坐下休息会儿吧。”
“刚才岳母是不是来过了?你们都说什么了?”
“我娘过来问问我身体怎么样,明明高大夫都说没事了,她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还问了你,问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我肚子里头就一个孩子,还做了这么多衣裳。另外,说了如嫣表妹的事,她的婚事快要定下来了。你好像还没见过如嫣吧?你要是见过她,一定会特别惊讶,她和我长得极像,要是不明说,不认识我们的人,只怕会把我们当做亲生姐妹的。”
林睿把手轻轻地放在了杨柳肚子上,“真的,没有再觉得不舒服过吗?”
“真没有,这事也不是小事,我怎么会瞒着你们呢?”
“对,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时和我说。”
“我说我表妹和我长得很像,你怎么既不吃惊,也不多问两句?”
“当初看到岳母,我已经惊讶过了。就算你再来几个像你的表妹,我也不会有当初那般惊讶了。”
正巧说到这儿,杨柳就顺势问了句,“夫君你老实说,你一口气做了这么多适合小姑娘穿的衣裳,你这心里……是不是特别盼着我给你生一个像我一样好看的小姑娘?”
林睿被杨柳用食指点住的胸口突然有些疼,但十分诚实地应了句,“是,做梦都想。”
“总算说实话了吧?不过有些糟糕。”
“怎么?”
“我总觉得,这胎这样活泼,只怕是个儿子。不过没关系,咱们都还年轻,你若喜欢女儿,我再给你生一个便是。”
“好,咱们先要一个像你的儿子,再要一个像你的女儿。哥哥照顾妹妹,也很好的。”
再过半年多便是秋闱,有些住得离京城较远的书生都已然启程,慢慢地往京城走。毕竟秋闱是三年一次的,若是错过了这一回,又要再苦读三年。之所以要提早这么多时间出发,无非是因为,这进京的路上,不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有发生意外的可能,便是不伤筋动骨,不丢了性命,时间也是难免被耽误的。还有身子骨不是特别康健的书生,这一路奔波之下,难免生一场或者几场病,时间宽裕些,也许就能在秋闱之前调养好身体。
若真说起来,霍雷对于霍世杰的期望不是全无道理的,就凭他年纪轻轻地就考中举人,他就注定了要被人高看一眼。就连书院的先生都说了,霍世杰的前途,必然是无量的。
半个月之前,霍雷就和霍世杰说了要提早进京的事,但为了能准备地更加周全一些,霍雷并未着急带着霍世杰出发。
“世杰啊,都准备好了么?要是准备好了,那咱们明天就出发了。”
“祖父,咱们这儿离京城也并不是太远,没必要这么早便出发吧?”青远城到京城,走得再慢,也无非就是一个多月的事。现在距离金秋八月,还有近七个月时间,若是扣掉两个月时间,那他们岂不是要在京城待上五个月?霍世杰是听说过的,京城的物价可是不低,这五个多月委实长了些,那只怕要多花不少银子的,若是原来,霍世杰也是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但他知道,现在爹和他哥每月都是要花不少银子的,他爹是靠银子吊命,他哥则是,为了发泄。
“早些出发有什么不好的?咱们现在出发,到了京城,刚巧春暖花开。要是再迟些,那路上就热了,你这一天到晚坐在马车里头,还不给憋坏了?”霍世杰是纯粹的斯文书生一个,出行只能靠马车。对此,霍雷是骄傲的,因为他觉得,他的孙子以后是坐轿子的命,官轿。
这个问题,霍世杰倒是没有想过。这会儿听祖父一说,他一时间没了言语,本来他还想说的,他这回去京城参加秋闱,不是奔着金榜题名去的,就是如同先生们说的,下场去试试水,看看这京城的秋闱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为三年之后的正式下场做准备。
“那孙儿便都听祖父您的安排。”
“好好好,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霍雷并未和霍世杰说起林睿和杨柳的事,他的打算,是一行人先到了京城,然后他跟着罗启铭去白府走一走,若对方是个芝麻大的没实权的京官,那么这既是他第一回,也是他最后一回走亲家。如果正相反……那么提携一下亲家家中有出息的后辈,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是姻亲,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才都好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忽然’过去了。
这天,杨柳终于确定,林睿是在骗她,关于她所有吃的东西变成的肉,都长在了肚子上。当然她不想承认,这是因为她傻,她只是太相信林睿罢了。出卖林睿的,也不是她身上随处可见的肉,而是她原来穿的一条裤子。对于这条裤子,杨柳印象还算深,因为比起她其他的裤子来,这条裤子特别宽大,但此刻,它的‘宽大’已经成了记忆中的事,现实是,它现在已经挺贴身了。
看了眼杨柳放在桌上的裤子,林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柳芽儿啊,这事我可以解释的。”
“好啊,那你解释吧,我听着呢。”
“这条裤子吧。”
“我很确定,它是我原来那条。”
“对对对,我也没说它不是。我是说,这条裤子的布料……它很特别。”
“特别?怎么个特别法?它静静躺在衣柜里头,越变越小?”
“是缩水,它只要一遇上热水,就会变小。”
“这样啊,小风,去端一盆热水来。”
林睿:“……”
“现在,你再继续解释看看?”
“这裤子,它一辈子只能缩水一次。”
“林睿!”
“你太瘦了,前几个月就光能看见肚子长大,岳母和我都希望你能吃得胖些。”
“那你们也不能这么纵容我啊!你们难道不应该劝我少吃一些?”
“你能吃得下,为什么要少吃呢?”
“因为我怀着孩子啊。我要是吃得多了,我本身又长得不多,那不是全长在孩子身上了吗?孩子要是太大了,我生的时候岂不是很费劲吗?”‘难产’二字,于孕妇来说是禁忌,但杨柳相信,即便她说得隐晦,林睿应该也是能听懂的。
没有想到,林睿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了句差点儿给她气厥过去的话,“那你放心,你吃的那些东西,挺平均地分摊在了你和孩子身上。”
三年一度的秋闱,于全国各地的书生来说是大事,于圣上、皇子、朝中官员来说,也是。
连襟的关系好不好,那和姐妹之间关系如何有很大的关系。季夫人和白夫人从娘家到婆家,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季大人和白大人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此刻,两人在白府之内对饮,品的是茶,因为他们有事相商。
“这次的秋闱,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侍郎被季侍郎问得一愣,“打算?没有啊。这不是还早么?”他们真正开始忙碌,是在秋闱的成绩出来之后。
“听说这回的主考官……”往年秋闱的主考官一般都是出自翰林院,是以在听到今科的主考依旧出自翰林院的时候,白侍郎并不惊讶,但季侍郎后头的话,着实让他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