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攀金枝 三月蜜糖 2759 字 2天前

“你说什么!”孟氏兀的反应过来,一拍桌案,陈睢吓得一哆嗦,咽了咽唾沫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我没说什么啊。”

陈承弼走到两人身边,扭头跟孟氏一起瞪着陈睢,声音肃冷,“你说你姐除了一张脸...”

“不是,我说我姐国色天香,聪慧端庄...”

“她爹,皇上是不是要给小柔赐婚啊!”孟氏颤着嗓音,攥紧帕子咬牙切齿的望着雾蒙蒙的院子,灯笼被吹得四下摇曳,划破天空的闪电犹如银蛇吐着长信,将漆黑斩成两片。

轰隆一声巨雷,压着头顶滚过直逼骨膜,厅堂内是鸦雀无声,三人目目相觑后,陈承弼猛然一拍大腿,哑声叫道,“备车,去宫里!”

“我也去!”陈睢往后捋了把头发,直觉有人要欺负他姐,心中自然涌起一股惹火,当即撸了袖子走在前头,孟氏拽他,一个踉跄。

陈睢龇牙叫道,“娘,你快些吧,再晚我姐就扛不住了!”

他急的直瞪眼,孟氏冷静下来,沉声吩咐,“你留在府里,我跟你爹进宫,不准胡闹!”她特意瞪了眼陈睢,见他急躁的跳脚,冷着脸警告。

两人从府里坐车快马加鞭直奔宫城,孟氏走之前去换了身绛紫色锦服,如今端坐在车内,听着外头绵延不绝的雨声,心中愈发压抑,她抬头,对上陈承弼同样肃穆的一张脸,两人互看半晌,目光交接之时,彼此心意已然护知。

依着孟氏的身份,马车直直进了宫城,在太后宫外停下后,孟氏着婢女将拜帖递给了掌事姑姑,那人知晓孟氏的脾气,当即没敢再问,扭头小跑着去找太后禀告。

雨水透过稀薄的枝丫打在车篷上,小厮撑好了伞,陈承弼一撩袍尾,孟氏与他紧紧握着手,再三嘱咐,“你去皇上面前,切记察言观色,大不了,你就拿出你纨绔的本性,跟他纠缠拖延,等我们过去。”

“夫人放心,我自有分寸。”陈承弼下车,沐着阴凉雨丝,疾步往书房走去。

第38章

孟氏撑伞单独走入太后寝宫, 噼啪的雨点正如她此刻的心思,焦灼往复。

宫内榻上,太后合眼假寐, 身边的两个嬷嬷一个替她揉按额头, 一个替她整理衣裳,黛青色织锦广袖常服, 袖口勾勒着银线暗纹,被烛光映照,流泻出银色水纹般的花样。

孟氏微微低头, 瞥见她繁复华贵的裙角,绣着宝相花纹, 嵌了明珠的鞋子露出一隅,仿佛察觉到孟氏的到来, 太后睁眼,睿智幽深的眸子敛了倦色。

“你这孩子,可是越大越没规矩,哀家都已睡下,有什么事非要今夜来说。”

孟氏连连道歉, 将陈怀柔进宫一事从头到尾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说到动情,眼眶跟着红了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 抬手, 孟氏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听她悠悠说道,“罢了,哀家随你走一趟。”

她起身, 高椎髻间簪着的金凤鎏金钗步摇随之一颤,垂额微微晃动着,威严中透出干练持重。

撵车的轮子嘎嘎压在白玉砖上,两旁行走的宫人一路小跑,终在书房前停下,得力的内侍上前将太后驼到檐下清净处,孟氏紧跟其后,抬眼一瞧,已经有宫女提前叩响了书房的大门。

两人进门的时候,沛国公正两手叉腰耍浑,回头看见鹤发苍颜的太后,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满腔委屈,“太后娘娘,贵妃要抢我女儿的郎君,我只一个女儿,好容易定了婚事,两家都满意,贵妃非要夺人所爱,跟小柔过不去,太后娘娘您要为我做主...”

他好歹是个国公爷,祖上流着皇室血液,太后的裙袍被他一把抱住,猛一踉跄,不禁厉声道,“你先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孟氏吁了口气,陈承弼向来心思多,他喊得是贵妃夺人多爱,便将建元帝刨了出去,也就意味着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思及此处,孟氏与陈承弼跪在一起,声泪俱下,“太后娘娘,皇上,臣妇福薄,爹娘早早离世,拼尽半生只得小柔一个女儿,虽比不上贵妃娘娘的五公主珍重,却也是自小捧在掌心养的,贵妃娘娘不能因着溺爱五公主,就要让小柔把定好的郎君让出去。

我们小柔与陆世子彼此中意,两家亦是合过八字,若贵妃娘娘不讲理,那臣妇拼了老命,也要给小柔挣个公道!”

太后斥她,“你跟承弼待得久了,怎的也学会这些泼皮耍赖的手段,哀家在此,还能由着别人放肆?!”

孟氏抽噎着,用帕子按住眼睛,陈怀柔舔了舔唇,万没想到今夜会闹得如此轰动,将太后老人家都搬了过来。

她虽满头鹤发,却依旧目光如炬,凌厉沧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怀柔觉得,自己倒必须嫁给陆蹇了。

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沛国公府的颜面。

殿内的沉水香与贵妃身上的蜜合香交织融汇在一起,扰的建元帝两眉倒竖,鼻孔翕动,他拂了拂衣袖,贵妃下意识的往旁侧站开,欠身对着太后行礼。

太后置若罔闻,建元帝从座椅上起身,缓缓来到她跟前,低声沉稳道,“母后,外头下着雨,何以劳动您深夜前来。”

他晦涩不明,眸光掠过孟氏。

孟氏红着眼睛,也不避开,只堪堪对上建元帝的凝视。

“哀家若是不来,还不知你跟你爱妾如何欺负小柔,如何对不起孟家,沛国公家!”她一手拍在案上,低低震怒。

贵妃被吓得猝不及防,本就屈着的膝盖立时跪下,细着嗓音哭道,“太后娘娘,臣妾冤枉..”

“哀家不愿听你在此哭哭啼啼,闭嘴跪在旁边。”

贵妃抽泣着挪到一侧,侍奉的婢女也只敢远远站着,春寒料峭,又逢阴雨,刺骨的地砖冰凉中沁着冷寒,向来娇贵的贵妃,哪里受得了这种苦楚,白嫩的膝盖好似浸了寒水,疼的针扎一般。

建元帝脸色不虞,阴沉着眸色让书房中的气氛一度肃穆下来。

“母后,朕怎会欺负从筠,她是朕的义妹,更是您的义女,我只是今日突发奇想,想给小柔赐一门好的婚事,没想到把人叫来一问,才知沛国公一家已经在给她看亲,且看中了陆世子。”

太后冷哼一声,对着陈怀柔挥挥手,陈怀柔先是看了眼孟氏,又谨慎的走到太后身边,太后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她虽年纪大,手掌却因保养得当依旧光滑似玉,没有半点粗糙。

“放心,哀家给你做主,绝不会叫人委屈了你。”

感动的细流尚未滋润开,又听太后冷声问道,“你挑中的,又是哪家贵公子。”

陈怀柔:....??

沛国公夫妇:.....??!!!

这话,问的突如其来,一时间让三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太后,臣女有喜欢的人了...”陈怀柔从太后手里挣脱出来,顺势往后一退,她觉出不对劲了,很不对劲。

“朕就是因为小柔喜欢,故而才跟他旧事重提。”建元帝搓着手掌,语重心长的叹道,“多年前在齐州城的时候,小柔对一个人倾心爱慕,可惜那人自觉身世低微,不敢高攀,遂忍痛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