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接过那衣物,慢慢抖开,转过身去,在谢映棠面前蹲下。
“翁主。”他声音低沉,似怕她受了惊吓,声线带着一丝温柔,“在下先帮你将衣物披上,稍后切勿出声露脸,之后我自会应对。”
她抖了抖,从臂弯里抬起小脸,嗓子有些哑,“成大人……”
他叹息一声,抬手为她擦去眼角泪痕,柔声道:“别怕,我会护着你。”
早知这颗深闺明珠定会被人觊觎,只是不曾想,她竟会受到这般伤害。
一为道义,二为交情,三为对她本身的怜惜之意,他又怎么忍心不护着她?
谢映棠被他那温柔的声音安抚下来,不再抗拒,任凭他将衣裳披在她身后,往上一拉,盖住她的脸。
成静起身,冷冷瞥了刘冶一眼,快步出去了。
不一会儿,以赵王和江施为首,众人闻风赶来,不知发生了何事。
待看到刘冶站在那处,身边有一罩着衣物、身量娇小的女子之后,众人纷纷露出了然的笑意。
许是某个好看的女子被刘冶给相中了,便直接出手了。
江施不料自己寿宴之上,这刘冶居然跑来狎妓,当即脸色青黑,甩袖道:“刘公子这是何意?”
刘冶没由来地抖了一下,心虚地看向人群中脸色难看的高昌侯。
目光触及站在赵王身边眉眼含笑的成静之时,刘冶暗自咬牙,不敢轻举妄动。
赵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那衣衫凌乱的女子,笑着打圆场道:“江大人消消气,今日是江大人大寿,正巧刘大公子瞧见了中意的,不若孤做主,将此女赏给刘大公子算了,江大人成全一对鸳鸯,也算图个喜庆。”
身后众人连忙附和。
赵王都已开口,江施纵使再有不满,也只能暂且吞咽下这口气,当下拂袖而去。
众人又连忙跟着离去,赵王给成静递了个眼色,也随着去了。
成静走了半途,便又独自折返,远远便看见谢映舒站在树下,似乎有所察觉,抬眼便看见成静走了过来。
两人目光一触,谢映舒脸色冰寒,劈头便问:“我妹妹呢?”
那家仆慌忙入席禀报刘冶之事前,他便看见谢映棠早已离席。
他命人四处寻找,竟连她丝毫踪迹也没发现。
方才他对刘冶身边女子仅仅匆匆一瞥,便觉有些熟悉。
……心里便有个大胆揣测。
谢映舒浑身鲜血遽停。
倘若真是她……
成静深深地看着他,从他的眼底读懂了他的怀疑,点了点头,沉重道:“是她。”
心底惊雷猛地炸响。
谢映舒身子晃了一晃,一丝血色也无。
他狠狠攥了攥手心,大步往那柴房奔去。
谢映舒奔进柴房,便看见小姑娘靠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头上还罩着那衣物。
刘冶见是他,吓得动也不敢动,忙解释道:“谢大人!我我、我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我连衣裳都还没脱完,成静就来了!”
成静随后便进来,吩咐身后侍卫道:“把人捆起来,堵上嘴,送回高昌侯府。”
子韶子磐上前,将刘冶狠狠掼到地上,拿帕子堵了嘴,将手脚都麻利地捆了起来,再往一人长的袋子里面一罩,将人扛了出去。
谢映舒将罩在谢映棠头顶的袍子取下,触目一片腥红。
她一双灵动的眸子已经紧紧阖上,衣衫散开,鬓发凌乱,洁白如玉的脸颊沾了一些灰,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右手还紧紧握着钗子的一头,而那钗子锋利之处已被用力扎入了心口,鲜血由里至外渗开,染红了一大片衣裳。
谢映舒身子一僵,抱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将谢映棠打横抱起,咬牙唤道:“定初!快去备车马!”
她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在空中一晃而过。
成静脸色一变,奔了出去。
谢映棠被秘密抱上马车,谢映舒离不开妹妹,便命谢澄转告谢定之,自己已提早回去。
谢定之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回府后,便看见奉昭大长公主哀哀地哭着,大夫跪了一地,谢映舒跪在他跟前,低声禀报了事情始末。
谢定之当即怒不可遏。
谢映舒低声道:“孩儿已经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翁主大病,确保消息不会走漏,只是刘冶那里,难保不会宣扬。”
谢定之怒道:“姓刘的欺人太甚!”
“阿耶打算怎么做?”谢映舒眸光微闪,“我不想放过整个高昌侯府。”
谢定之冷冷道:“明日我便亲自入宫觐见陛下。刘冶?死不足惜!”
谢映舒点头道:“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谢映舒正要走,谢定之叫住他,吩咐道:“今日谢府欠了他成静一个人情,明日你遣人送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