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如鲠在喉(中)(1 / 2)

永历四年 张维卿 2475 字 3天前

从地理上看,现在的渤海就像是满清朝廷的食道,汉人朝鲜官吏、蒙古驻军、朝鲜邦子所组成的牙齿在朝鲜的骨头棒子上啃些肉来,想要进入食道,继而填饱京城八旗军的胃口,首先就要从辽南最南端的旅顺与山东之间的咽喉处通过。

明军突袭旅顺成功,理论上在这个没有卫星的时代,海运也并非就一定会被江浙明军的那支只有十来艘海船的舰队所彻底截断,但是清廷在朝鲜的收入想要尽数运来,却也是不可能成行的,其中的巨大损耗更是清廷所难以承受的。

伴随着顺治的话,大殿外,吴良辅也战战兢兢的踱了进来,将一份加急的奏报递送给顺治后便退了出去。

“瞧瞧,又有一艘粮船被浙匪击沉了。”细细看过,顺治合上了奏折,捏着一角重重的便拍在了御案之上。

奏折在权贵们之间依次传递,在场众人无不是皱起了眉头。旅顺是腊月底失陷的,可是整个正月里,江浙明军除了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消停了一天,其他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要出海巡视,到了如今的二月,已经先后有四艘从朝鲜过来的运粮船被明军击沉。

尤其是今次的这一艘,还是有着两艘朝鲜水师改编的高丽水师的战舰护航的情况下。这三艘船就逃回来一艘,明军的水师甚至连跳板缴获的心思都没有,直接用火炮说话,击沉为止。

这个信号非常的不好,这说明旅顺的明军有着足够的粮草辎重,可以长久的支撑下去,清廷从朝鲜到天津的航线将会遭到明军水师无限期的打击。

“皇上,出动新军吧,把那几门臼炮也带上,轰塌了旅顺堡,杀光这支浙匪孤军,也叫陈逆心疼上一回!”

富绶大声疾呼,当即便引起了不少亲贵的附和。自从没了江南,朝鲜的粮食就代替了漕粮成了八旗生存下去的重要的粮食补充,丢了旅顺,朝鲜的粮食过不来,挨饿一时间倒还不至于,更轮不到他们这些权贵,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清廷只会越来越虚弱,这绝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然而,这边大声呼应,济度、多尼、屯齐以及鳌拜、刘成等人却是无不皱起了眉头。眼见着顺治即将被富绶说服,鳌拜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向顺治大声说道:“皇上,奴才以为,此事万万不可!”

此言既出,乾清宫的大殿里当即便是一静。富绶等人对鳌拜怒目而视,只是没等他们出言反驳,济度、多尼和屯齐三人也立刻便表示了对鳌拜意见的支持。

“到了这般地步,难道还要畏畏缩缩下去,你们是不是让浙匪吓得不敢出屋子了?”

富绶怒喝出口,鳌拜却是叹了口气,继而对富绶,也对在场的其他权贵说道:“显亲王,浙匪在旅顺口插了一根钉子进来,朝廷自然是难受。但是王爷有没有想过,如果新军出动,去少了压制不住城内的浙匪步骑,去多了的话,浙匪有船,上了船就走,咱们也奈何不得,等到新军撤返,他们就可以再回来继续兴风作浪。更要命的是,如果新军出兵辽南期间,浙匪起兵北上,到时候朝廷又当何以自处?”

鳌拜所言非虚,满清在北方的水师皆是来自于缴获,直隶水师、山东水师以及朝鲜水师,乃至是前东江镇的水师。

数量原本是不少,但是多年来,满清的财政压力巨大,有钱粮也是有限补充和扩充八旗、绿营,设法在陆上消灭掉各路抗清势力,水师建设停滞多年,舰船损坏严重,精兵良将更是早已被调往各地绿营,莫说是并没有能够与这支舰队抗衡的军舰,就算是有在海战上也无法与其抗衡。

没有制海权,辽海就像是敞开了大门,这支江浙明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旅顺堡的得失并不重要,因为旧式军队不是江浙明军的对手,大规模的新军有不能长期驻扎此地。可若是在这个时候,陈文帅军北伐,数量上本就无法满足清廷的新军再少了一支无法参战,那么胜算也就更要打了折扣的。

什么是根本,什么是微末,不言自明。对于江南失陷之后的清廷而言,走的已是一个步步惊心,现在的这个问题所造成的影响并不会直接将清廷逼死,只会慢慢的扼杀清廷的粮食储备和动员能力,尚可容忍,至少比以数量不足的新军面对陈文的北伐大军,从而被以众凌寡导致失败要来得轻微。

“那若是照你这奴才的说法,咱们还能些那袁崇焕,来个不动如山、视而不见不成?”

富绶如此,主子奴才的阶级所致,即便是性子如鳌拜这般的也只得压着火气,向富绶解释道:“不是什么都不做,朝廷要利用这段时间,尽可能快的完成新军的编练。那里只是疥疮小患,淮南才是浙匪的必争之地……”

“你这奴才说这就是废话!”

“够了!”

从平叛归来,富绶就一直在针对济度他们那几个同去的主帅、副帅,相较济度和多尼都是和硕亲王,便是屯齐也是姓爱新觉罗的,富绶还要收敛一些,但是对鳌拜和刘成,一向是冷言冷语,处处为难,尤其是后者还是个抬入满洲的汉人,就更是如此了。

此刻不过是刘成没有说话,否则火力早已偏移了过去。顺治对于这里面的猫腻知之甚详,奈何富绶是旗主王爷,平日里也是见怪不怪,今番他确确实实的是想要尽快的得到了一个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可大殿里却陷入到了这般境地,也怪不得顺治大发雷霆。

“皇上息怒。”

争执的双方拜倒在地,连带着一众亲贵们也是如此。重新让他们平身,顺治叹了口气,便不再要这二人继续争论。

“额驸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