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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三千 沉筱之 2796 字 6天前

莫白说到这里,叹一声:“其实出征前,王上甚至连遗诏都写好了,遗诏上说,王上宾天,则传位给小公子,着令二公子与四公子辅佐。还让末将在事情了结后,亲自将遗诏与一封遗函交到公主殿下手上。”

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卷蓝白的绸卷呈上。

我缓缓展开,看到云纹交织的诏书上,“今传位于吾子清让”八个大字。

原来他为阿南起名为清让。

莫白又取出一封信函:“请公主殿下过目。”

信上字迹清隽而疏狂,短短一页,凝于最后一句。

“平生负你良多,虽尽全力,终难以相伴相守,虽有憾,终无悔……”

原来出征前的那日,他来看我,与我说是他对不起我,并非为了将桓昭永带在身边而道歉,而是怕今生再无可能相守。

我道:“这些……他从未与我提及。”

“叶落谷一役,王上已料到自己是九死一生,事先与公主提及,岂不徒惹公主伤心?”

我道:“可是,他若提前与我说,我能让二哥去救他,他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

“若提前与公主说,公主或能信王上,可焕王爷又如何能信?反倒要在小河洲一役时,就防着远南了。”莫白说着,一叹,“公主与王上相识多年,王上什么脾气公主难道不知道吗?王上的心思虽深,可这么多年说到底,他这心里,只藏了一藩一人。藩是远南,人,是公主您。当时的情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上既已决定要为远南搏命,绝无可能回头。这样的境地下,只怕王上还盼着您能恨他,若他真的……没了,您恨得多了,日后也许就能少伤心一些。”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郑重其事地伏地而下:“哪怕是末将,即使清楚王上这些年的苦衷,也只有到了今日,才能对公主殿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主而今救了王上的性命,便是远南的恩人,请再受末将一拜。”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二嫂这里也会写个番外的,第一人称的文就是这点不好啊。

明儿柿子就醒来了,到时候双更,不然没法5号前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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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生生世世 04

莫白带着秦云画,伏地,叩首,起身,然后再伏地,叩首,起身,如此循环,整整七回。

默立良久,我问:“叶落谷一役,你带着两千人护沈羽走了,眼下你来了秦庄,沈羽在何处?”

莫白道:“末将与沈三少原本暂歇在西里的一处高地,听闻王上伤重,末将心急如焚,连夜赶回秦庄照顾,临行前曾问过沈三少可愿同行,但沈三少什么也没说,只问了问王上的情形,至今仍留在西里。”

沈羽的态度,我大约能够猜到。乱世战伐,是非对错没有定论。他今虽受于闲止相救,但沈琼的确是被远南逼入绝境而死,沈羽能否释怀归顺远南,不在朝夕之间。

我到底久病未愈,与莫白叙完话,只觉乏得厉害,回屋歇下,竟又睡了一日夜。

隔日醒来,绣姑说于闲止昨夜起过身,可惜我正睡着。

我实在想要见他,心中有些着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必急,反正余生时光我都要陪在他身边,不如趁这几日把病养好。

如此过了几日,当真每每清醒,都彼此错过。没等来于闲止,竟先把二哥等来了。

二哥约莫还在气我那日不管不顾去救于闲止,耽误了自己身子,一进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他没死成,你倒是去鬼门关逛了一遭。”

我受他大恩,眼下只有赔笑脸,奉上一盏茶,道:“我听秦云画说,于闲止救回来的时候已在弥留之际,是二哥您去守了一夜,与他说我和阿南的事,他这才缓过来。”

二哥道:“远南从平西撤军了,本王自然给他一个面子。”

又看我一眼,冷哼一声,“再说他若没了,我看你也活不成了。你二人左右活够了,死了不打紧,可怜阿南摊上你们这一对爹娘,临到头了,尽顾着追着彼此去死,谁也没为他想一分。”

我讪讪道:“你不是去淮安了么?阿南呢,怎么没随你一起过来?”

二哥又冷笑:“你看看你这副样子,再看看于闲止那副样子,两个一只脚刚从阴曹地府里缩回来的药罐子,叫阿南瞧见了,还要累及他一个三岁小儿为他不争气的爹和娘操心。”

我一直好生与他说话,他却连一个好脸都不肯给我。

想到此,我忍不住道:“我听说,远南军在小河洲围杀沈羽时给沈羽放了水,那日我求你带兵去叶落谷救于闲止,你一开始执意不肯,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他放水了?”

二哥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我又道:“其实你也放水了吧?”

二哥脸色一僵。

我续道:“否则二嫂帮你挡下沈羽的一剑后,你应该下死命剿杀他才是,怎么忽然撤军了?”

我问:“你是不是原本就没打算要沈羽的命?为什么?为了二嫂,你想与她和解?”

我又说:“二嫂这回伤得不轻,两年内都不能再上战场,你留在秦庄的一个副将昨日跟我说,二嫂一伤,你便利索地写了一封信回京,让人把你王府里的最好的一处院子捯饬出来。你是不是想重新把二嫂接回王府去住?她竟也肯吗?你怕是还没敢对她开这个口吧。”

二哥一面听我说着,脸色愈来愈难看。

过了会儿,他道:“那院子收拾出来原本是要给阿南住的,眼下我看你是铁了心要带着阿南跟他那个三年都没见着一面的爹走,院子空了,我爱放什么人进去就放什么人进去。”说着,讥诮道,“你还有心思盘算我的事,你道我前几日干什么去了?可长点心吧,大哥眼下已在南行的路上了,你且算算你这几年背着他干了多少荒唐事,你可紧着你这一身皮,等着被他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