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危宫惊梦 狂上加狂 2988 字 8天前

虽然想立时将这小儿拥进怀里,但是圣上问话又不能不答,便一本正经地说道:“吴阁老白白读了四书五经,却不知孝为何事?国葬刚过,陛下自然还沉浸在悲痛中,哪有心情举行大婚,臣已经代替皇上训斥了吴景林的逾越,等到三年孝期后,再酌情考虑皇上的婚事……

不过,圣上正是年少之时,难免会有那把持不住的时候,臣既然能辅佐陛下治理天下,替圣上分忧,整治龙体脐下方寸之地,也是责无旁贷!”

聂清麟瞠目结舌地听着,那个冷血太傅居然一脸肃然地说出这些个混账荒唐话来?倒真成了大魏第一等无赖了!

恰在这时,皇帝龙体脐上方寸的胃袋突然大叫,咕噜噜的声音甚是响亮,太傅倒是收起了眼底的戏谑,微微一皱眉:“皇上怎么又没有按时进膳?”

他从那算命的满嘴胡言后,就一直忧心这龙珠子略显羸弱的身子,进膳便是头等的大事,将衣服梳理整齐后,便吩咐宫人准备膳食。

因为方才龙珠子睡得正酣,身子都是绵软的,又是没脱衣服,和衣而睡,卫冷侯担心他下床受了风。便叫小太监抬来了一个小巧的亮漆描金的炕桌,放在龙床上,又在上面摆了四个小围碟,菜式都是安巧儿按着小主子的口味安排的,一碟青翠的菜心,浇上了秋天腌制的肥美的蟹黄酱,又热热地滚上了一勺子鲜美发白的浓汤。还有一碟晒干的枫叶腌肉干,撕开洒在香米粥上是最下饭的,余下的是虾仁拌豆芽,还有一小碗荷叶豆腐汤。

卫太傅不饿,也就是在一旁看着小皇帝吃,等到菜色摆齐了,看那清淡的菜品就是一皱眉头。可是菜量这么少,那聂清麟居然又是匆匆几口便吃完了。

太傅觉得圣上吃饭的习惯实在是不好,便指了指剩下的说:“把这些个都吃完。”

聂清麟对上次被他喂撑了的事情心有余悸,现在看太傅又要如此,便抿着嘴儿说:“太傅是要撑死朕吗?”

太傅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圣上莫让臣等得心烦,总是这么羸弱,真是怕轻轻一压便散了架……”

“……”聂清麟觉得那双颊都能烫饼了,照着这佞臣贼子的意思,要是自己现在养得白白胖胖,他便是一刻也不会等,就要行那孟浪之事了不成!

阮公公他们在外室候着,偶尔能听见里面的只言片语。

到底是在宫里练久了的老字号,就算再匪夷所思,但这深宫里什么蹊跷事没有发生过?

太傅最近在皇上面前也是太和蔼了,那个平时一向谨小慎微惯了的十四皇子,似乎跟太傅说话是也略微的那么……,而且那举手投足间,也随意了些。

这怎么看,都是有些子暧昧的意味……

阮公公想到这,偷眼看看对面那个正在倒茶的安巧儿同样不太好的神色,暗自惭愧自己居然才琢磨出来这一点,又偷偷地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只恨不得自己的眼儿再昏花些,什么都看不见才是平平安安。

这……这大魏的第四代玄孙练的是哪路门派?连这妖蛟一般的太傅都降住了……

阮公公思及之前对皇上的些许怠慢,顿时心里有些惶恐。

太傅陪着皇上用完了膳,又过了一会儿子,才从皇上的寝宫里走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太傅看到了院子里的一株梅有些发枯,许是这两天被白猫绒球当成了磨爪子的软木,伤了树皮,一半的花儿都谢了。

太傅皱了下眉,这梅先前虽是好看,但是现在看来梅与那“没”谐音,也是不大吉利,倒像是诅咒一般。

于是开口说道:“这种短命薄福之物,怎么能在皇上的寝宫?把它拔了干净,挑个长命大气的,才震得住这偌大的宅院。”

这要是先前儿,阮公公一准是领会到另一层境界里去,只认定是太傅又要指桑骂槐,暗示皇帝早点驾崩,自己好取而代之。

可是方才出了一脑子的汗,刚刚是茅塞顿开,便又是暗骂自己是个白活的老阉货,这都宠成什么样了啊?连院子里养的枝叶败落都见不得!自己之前怎么就没琢磨出来呢?

于是连忙笑着答道:“奴才该死,早就想着换了,那御花园的花圃里新引了一株海棠,那颜色是少有的周正,待得过两天,天再暖些,奴才便命人载上,到时候皇上在树下乘凉,看着这一树成簇的花儿,胃口一定会好上很多。”

太傅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忽又顿住,转过身儿来冷冷地盯着阮公公。

阮公公吓得腿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太……太傅,小的要做错了什么,大人只管惩处,可这么看着奴才,奴才是没根基的,要尿裤子了这都……”

太傅看那阮公公倒是真知道害怕了,才半垂着眼皮说:“本侯不能总在宫里行走,这宫里的大事小情便要阮公公多多照拂,皇上的衣食若是短少了,倒好补救;可是万金之躯的圣名被辱没了,可不是你们这帮奴才的污血能洗掉的。

回头皇上跟前的人过过筛子,有那长舌的好事的,你也不用回禀,直接杖毙就好,若是木讷老实的,倒是可以提拔一二……”

阮公公这次算是彻底听明白了,脑门扣在石板路面上,心里知道:这宫中的丑事,若是被传出去半个字,自己的老命也算是到头了……

再过两天,是每个月初的早朝大典之时。

因为有匈奴的使节正式面圣,聂清麟不能不露面。

等到一身龙袍,旒冕繁复的小天子坐上龙椅的时候,那个匈奴的使节便很放肆地去打量高坐其上的大魏新皇。

聂清麟知道他在疑心什么,倒是冲着那休屠烈淡定的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还有些嘲弄之意。

休屠烈再扫视一下旁边那些正装威容的大臣们,似乎并没有觉得上面坐着的那位天子有何不妥。这下子匈奴王子还真有些疑心不定,以为自己真是分不清雌雄了,只心道这中原的男子都是长得这么般秀气?

接下来的事宜,就是太傅大人全权负责了。就算那个匈奴王子几次试图绕过太傅,想要同自己说话,小皇帝也权当听不懂他的匈奴口音,懒洋洋地望着龙座旁的仙鹤香炉袅袅,犹自发呆,压根不去理会卫太傅与匈奴王子间的唇枪舌剑。

其实匈奴此次议和也是无奈的缓兵之计。

魏明帝在时,宠信荣尚书,听他之言,先后撤了卫冷侯亲培的几个阵前干将,让本来一直占了上风的魏军自损其耗,结果几场战事元气大伤,魏明帝本想议和,但是匈奴虎狼野心岂肯丢掉到嘴的肥肉,大有节节逼近之势。

可是待到卫冷侯掌握朝纲时,匈奴的内部也发生了动乱。

老单于的亲弟弟勾结了几个匈奴的贵族想要篡权,虽然老单于在几个儿子的支持下平息了叛乱,但是他的弟弟休屠兀还是逃跑了,并游说了周围的几个部落意欲东山再起。

所以老单于思前想后,还是应该跟大魏先言归于好,平定了内部的叛乱后再图谋南进,于是便派出了自己的小儿子前去议和,同时探听一下大魏新政的消息。

这么一看,先前传说卫冷侯一事儿倒是真的。可是那个小皇帝是怎么回事?看那个卫冷侯的意思,倒是很维护这个小傀儡啊!

当天夜里,暗中监视着匈奴使节的探子来报:那帮子匈奴使节在掌灯的时候,大摇大摆地逛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窝——迎春院,头牌和小倌儿都点了不少……

☆、第27章 二十七

暗探的信报也就是到这儿了,至于那个休屠烈揽着粉头儿、兔爷儿在里面如何的鬼混便是不得而知了。

卫冷侯坐在书案前轻敲着桌面,沉吟了半晌,那个休屠烈当初一见皇帝面容清丽,便起了贼心,倒也算是色中的饿鬼,像这样狂浪的蛮夷来中原一趟,逛一逛烟花之地不足为奇。

可是卫冷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他与休屠烈正式的交锋,仅止于茶楼那一次,可是他总觉得那个休屠烈在某些方面跟自己很相似……